沈知微抓住时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血清的制作流程图挂起,并命书记官裴九章高声宣读这几日的观察记录:“……三日前,镇煞针组,六人。三日后,两人病危,一人垂死。三日前,血清组,一人。三日后,痊愈如初!施针者三死二疯,用血清者全活!”
数据冰冷,却胜过万语千言。
沈知微走上高台,亲手将一瓶完好的血清,用绳索高高悬挂在帅旗的旗杆顶端,迎风飘扬。
她的声音清冷而有力,响彻整个营地:“这不是神术,更不是妖法!这是用三头骡子、上百次试错、无数个不眠之夜换来的活路!从今天起,我奉医堂只信科学,不信鬼神!”
风声呼啸,那小小的药瓶在旗杆上微微晃动,仿佛一盏在绝望中被点亮的希望之灯。
越来越多受伤的士兵,开始悄悄绕开军医,前来奉医堂求治。
甚至连火头军里,当初跟着赵五闹事的旧部,也开始私下传唱一句新的歌谣:“女医手中针,不镇鬼,只镇命!”
霍小川躲在暗处,看着门庭若市的奉医堂,嫉妒与怨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甘心失败,连夜找到监军马德禄,添油加醋地哭诉:“监军大人!那沈知微私炼妖药,以牲畜之血污我将士之躯,长此以往,军心必乱啊!此乃动摇国本的大罪,您必须立刻上报朝廷,弹劾此妖女!”
马德禄也被这匪夷所思的“血清疗法”惊得不轻,心中本就存疑。
他连夜写好奏折,正准备派心腹送出,帐帘却被无声地掀开。
乌勒那张冷硬如铁的脸出现在灯火下,他身后两名黑翎卫,手中正捧着那封尚未发出的奏折。
马德禄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沈知微要杀人灭口。
谁知,乌勒只是将奏折放回他桌上,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说:“沈大人请监军亲临医营,观摩疗法。”
沈知微并未追究,甚至没有一句威胁。
她只是平静地指着一名刚刚送来、同样被毒箭所伤的士兵,将一支装满血清的针管递给马德禄:“监军若是不信,可亲手为这位弟兄注射。是生是死,七日便知。”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马德禄拿着针管的手抖如筛糠。
他看着那名士兵眼中混杂着恐惧与希冀的目光,又看了看沈知微那双洞悉一切的清冷眼眸,最终,他咬紧牙关,颤抖着将药液缓缓推入。
七日后,那名士兵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纳头便拜。
马德禄默默地回到帐中,将那份弹劾草稿,一寸寸撕碎,投入了火盆。
他望着跳动的火焰,长叹一声:“这世道……要变了。”
夜深人静,沈知微独坐灯下,将血清的标准化生产流程逐条记录下来,这是能让这项技术真正流传下去的根基。
忽然,她感到袖口被极轻微地拂动了一下。
一只用韧纸折成的小小纸鹤,不知何时从窗缝飘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手边。
她警惕地展开,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正是谢玄那独有的、锋锐中带着一丝狷狂的字迹:“北斗已启,南宫静候一局收官。”
沈知微的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听诊器上,那金属圆环上由母亲亲手刻下的北斗七星刻痕,在灯火下仿佛微微发烫。
从京城到北境,这一局棋,他们已经布得太久。
就在这时,远处地平线上,一道狼烟猛然冲天而起!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入中军大帐,声音嘶哑而急促:“急报——北狄主力已集结于雁门关外三十里!黑云压城,大战将至!”
沈知微瞬间合上手中的医典,眼神中的温和与思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外科医生临上手术台前的绝对冷静与锋利。
她转身,对着帐外阴影中肃立的身影,下达了命令。
“乌勒。”
“在。”
“传我命令,准备三百剂破伤风抗毒血清。明日天亮之前,我要让每一个还能拿得动刀的弟兄,都打上这一针!”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帐外那片被用作废弃兵器堆放处的巨大校场,声音沉静而决绝:“另外,召集所有医婢和自愿的兵丁,今夜,我们要在那里,建起一座不死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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