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将这些耳塞分发下去。”沈知微眼中闪着精光,语速极快,“钟鼓楼、南宫、太子府,这三处要地,所有我们能安插进去的宫女、内侍,人手一副!我要实时掌握这三处所有的声音异动!”
一张无形的监听大网,以这座废弃医馆为中心,迅速铺向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沈知微布控完成之际,医馆的门被敲响了。
来人竟是监军太监马德禄,他一改往日的傲慢,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躁。
“沈掌医,圣上有旨,召您即刻入宫面圣。”
沈知微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却不接话。
她从桌上拿起一枚刚刚制好的耳塞,递了过去。
“马公公常伴君侧,龙气护体,本不该受宵小邪祟侵扰。但近来京中音煞作祟,防不胜防。”她的声音平静而有说服力,“此物能安神定魂,您不妨先试试。先护己,再言忠。”
马德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对所谓的“音煞”将信将疑。
但沈知微那笃定的眼神,以及近日常有的心悸耳鸣,让他最终还是接过了耳塞。
他将信将疑地戴上,当晚回宫,果然一夜梦魇,数次在尖锐的嗡鸣声中惊醒,仿佛有人贴着他的脑髓在念诵恶毒的咒语!
第二天一早,他便面无人色、脚步虚浮地再次冲进了医馆。
“那声音……那声音是真的!像有鬼在我脑子里念咒!”他颤抖着抓住沈知微的衣袖,满眼都是恐惧。
沈知微平静地递上一杯散发着丝丝凉气的硝石水:“现在,您信了吗?”
马德禄一饮而尽,只觉一股冰凉之意从喉头直入腹中,那股盘旋在脑中的燥热感竟真的消散了些许。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沈知微,眼神彻底变了。
“沈大人……咱家信了!咱家全听您的!”
沈知微淡淡道:“圣旨可以假造,但您的耳朵,不会说谎。”
又一个关键人物,被她牢牢地绑上了战车。
入夜,谢玄的密报如期而至,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龙飞凤凤的几个字:“明日子时,钟楼,招魂序曲,南宫和。”
南宫,是幽禁废妃之地,更是当年掀起宫廷血案的某位关键人物的囚笼。
对方竟要在那时,启动第二阶段的控制程序,图谋之大,已然昭然若揭。
不能再等了。
沈知微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当机立断:“他们要敲钟,我们就抢在他们之前敲!我要敲响的,是为这场大戏落幕的钟!”
她立刻下令,乌勒率领一队黑翎卫精锐,潜伏于钟鼓楼外围,清除一切障碍。
而她自己,则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带上那盏“心灯”,以及那口仿制的微型编钟,如一道鬼魅般的影子,潜入了钟鼓楼幽深的地下机房。
巨大的主钟悬于头顶,如同一头蛰伏的青铜巨兽。
沈知微借着心灯微弱而稳定的光芒,将十二枚共鸣片一一贴在主钟内壁的不同位置,再用细若发丝的引线,将它们全部连接到一个由战地手摇柄改装的便携发电机上。
只要她转动把手,共鸣片就能被瞬间激活,发出足以覆盖全城的、特定频率的干扰声波!
子时将至。
寒风穿过高楼的券洞,发出鬼哭般的呼啸。
沈知微站在巨钟之下,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动了身旁的钟槌。
“铛——”
一声清越悠扬的钟声,骤然响起,划破了京城的死寂。
但这一声,并非阴森诡异的“招魂调”,而是一段清亮、和缓、宛如天籁的五音阶旋律!
这正是她曾在雁门村,用以治愈那些被幻音折磨得几近疯狂的村民时,所使用的“定神曲”!
钟声如水波般荡漾开去,传遍皇城内外。
钟鼓楼上值夜的老吏猛地从瞌睡中惊醒,骇然失色:“这、这不是典制里的报时调!”
与此同时,远在东厂深处的密牢中,谢玄猛然抬头。
那熟悉的、能勾起心底最深处暴戾与疯狂的幻音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这股清澈宁静的旋律。
它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他识海中翻腾的血浪。
他缓缓扯下耳中的耳塞,借着烛火,看见在耳塞内壁,有一行用针尖刻下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微小字:
“听我的,别听他们的。”
谢玄盯着那行字,眼中密布的血丝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因极致的亢奋而愈发鲜红。
他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显得阴森而愉悦。
“好。”
他扔掉耳塞,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佩刀,大步走向门外。
“这一次,我听你的。”
长刀出鞘,刀锋倒映着他俊美而疯狂的脸。
一场筹谋已久的清洗,即将在京城的血色黎明中,拉开帷幕。
风雪再度卷起,这一次,却不是在北境边关,而是在沈知微一段尘封的记忆里。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条通往北狄王帐的漫长雪路,自己混在形容枯槁的换俘队伍中,缓缓前行。
队伍的最前方,一面残破的、绣着黑鹰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声无声的召唤,又像一个未卜的预言。
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那面旗,又在等待着谁的归来?
谜底,似乎就藏在今夜这涤荡全城的钟声里,等待着被亲手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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