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我是九千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血在纸上晕开,“可我连他们的坟在哪都不知道。”他抬眼时,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你若掘得出尸骨,我便奏请立碑——不称罪籍,叫‘赤岭守工’。”
沈知微望着那滴鲜血,突然想起刑场上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高台上,飞鱼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的染血玉佩。
原来他们都带着一身的旧伤,不过一个藏在骨里,一个刻在碑上。
“好。”她应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夜更深了。
沈知微独坐案前,听诊器的铜管贴着耳际。
血晶星芒不知何时熄了,只余温温润润的,像块捂热的玉。
她正要收起来,铜管里突然传来极轻的震颤——不是心跳,不是地脉,是多人齐步的节奏,间或夹杂铁链拖过石阶的哗啦声。
她猛地直起身子。
母亲柳氏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你逃出去后,若听见夯歌,那是他们赴死的路。”她想起鲁三工说“赤岭的雪埋不住冤魂”,原来冤魂不是飘着的,是一步一步,沿着入葬的路,走回阳间。
沈知微摸出纸笔,手在发抖。
她跟着铜管里的节奏画下脚印的间距,标出铁链的脆响频率——这是三百一十七人戴枷赴死的步伐,是活人找不到的路,却是死人走了二十年的归程。
窗外朔风骤起,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恍惚间竟有低低的歌谣飘进来。
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夯杵落,雪埋人,生无名,死无坟...”
沈知微的笔尖顿在“主墓道”三个字上。
她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落在案头的木匣上——那是她前日让工匠特制的,内层衬着防潮的羊皮,正好能放下听诊器的铜管。
“明日。”她低声说,指尖抚过木匣的铜扣,“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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