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最底层,一扇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厚重金属门后,是一个经过特殊隔音处理的密室。这里原本是用来存放对温度和震动都极其敏感的精密仪器的储藏间,四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厚厚的吸音材料,此刻却变成了一个临时而冰冷的审讯室。空气凝滞而冰冷,带着一股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投下一个昏黄而界限分明的光圈,将鲨鱼和一鸣的身影拉得异常瘦长,扭曲地映在暗色的墙壁上,如同两只伺机而动的鬼魅。
那名唯一的俘虏被牢固地绑在一张冰冷的、焊死在地面上的金属椅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他腹部的伤口已被鲨鱼用战地急救技术快速而有效地包扎止血,但大量失血让他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苍白,呼吸微弱而急促。
鲨鱼没有急于弄醒他。他像一个即将进行一场精密且非常规手术的主刀医生,正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他的“手术器械”——摊开在旁边一张金属小桌上的,不是手术刀和缝合针,而是一些光是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寒的东西:几支标注着不同代号、装着透明或微黄液体的注射器;一个巴掌大小、连接着细导线和微型电极片的神经刺激设备;甚至还有一套摆放整齐的、用于微雕或精密电子维修的、闪烁着寒光的特制工具,其尖端细如毫芒。
“审讯,”鲨鱼的声音在绝对寂静的密室里低沉地回荡,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像是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不是街头混混的拷打。拷打只能收获痛苦的惨叫和为了停止痛苦而编造的、毫无价值的谎言。真正的审讯,是一门艺术,目的是要绕过对方意识的重重防御,打开他大脑深处那个藏着真相的保险箱。恐惧、肉体痛苦、化学药剂、精准的心理暗示和压力……这些都只是用来尝试匹配锁孔的‘钥匙’。”
他拿起一支注射器,排掉管内的空气,针尖在昏黄灯光下闪烁一点寒星。他小心地从另一支密封的、从敌人装备中缴获的小瓶里,抽取了少量无色透明的液体。
“这种特制镇静剂,很有趣。它并非让人昏睡,相反,它在抑制高级认知中枢的同时,会显着降低大脑前额叶的防御机制,并异常地放大边缘系统的感官接收能力和原始情绪反应。简单说,”鲨鱼的目光扫过一鸣,带着一种传授知识的冷静,“用得巧妙,剂量精准,它能剥掉一个人经过训练形成的心理外壳,让他变得……异常‘健谈’,并且难以有效编造复杂的谎言。”
说完,他走到俘虏身边,手指精准地按住对方颈侧的颈静脉,将针头以一种专业而稳定的手法缓缓刺入,推入了小半管药剂。
接下来的几分钟,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度过。俘虏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无意识的抽搐,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呻吟。终于,他的眼皮剧烈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眼神先是充满了重伤后的迷茫和生理性的痛苦,但在聚焦到鲨鱼那冰冷的面孔和周围诡异的环境后,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淹没!他开始疯狂地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但特制的束缚带将他的手腕、脚踝和 torso 牢牢地固定在金属椅上,纹丝不动,只发出徒劳的摩擦声。
“看着我的眼睛。”鲨鱼俯下身,脸庞逼近到几乎与对方鼻尖相触的距离。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瞳孔深邃得如同两口连接着无尽虚无的古井,里面没有任何威胁或愤怒,只有一片纯粹的、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你的同伴,都死了。躺在外面,正在变冷。你是唯一的幸存者。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想活,还是想和他们一样,变成一堆需要被清理、被遗忘的有机垃圾?”
俘虏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他死死地闭上眼,拒绝与鲨鱼对视,也拒绝回答。
鲨鱼没有动怒,甚至没有提高一丝音量。他直起身,拿起了那个带有电极片的微型设备,动作轻描淡写地将两个冰凉湿润的电极片,精准地贴在俘虏两侧的太阳穴上。
“人类的大脑,很精密,也很脆弱。就像一台复杂的生物计算机。”鲨鱼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特定的微电流频率和波形,可以绕过你的主观意识,直接刺激深层脑区。它可以让你身临其境地‘回忆’起此生最痛苦的经历——比如,童年时差点溺死的窒息感,或者被烈火灼烧的剧痛。当然,它也可以……无中生有地,‘制造’出类似的、完全真实的生理和心理体验。你想先尝尝哪一种?是仿佛肺泡一个接一个破裂、冰冷脏水灌满胸腔的溺水感?还是皮肤被一点点烧焦、油脂滋滋作响的焚烧之苦?”
他没有立刻启动设备,但那冰冷的触感、鲨鱼精准而恐怖的描述,结合着体内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放大一切恐惧情绪的药剂,俘虏脆弱的心理防线开始土崩瓦解。大颗大颗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涌出,浸湿了头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与他因失血而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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