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南区的雨水是灰色的,带着铁锈、廉价大麻和绝望的气息。包德发站在圣玛丽社区中心的破败门廊下,雨水正从屋顶的破洞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个浑浊的小水洼。丽莎撑着一把伞,但斜风细雨还是打湿了她的肩头。
社区中心的负责人约翰逊牧师是个疲惫的中年人,他的西装肘部已经磨得发亮。感谢你们能来,他的声音沙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好消息了。
他递给包德发一个信封。信纸是廉价的那种,边缘已经起毛,上面的字迹潦草而颤抖:
致任何还关心我们的人:
昨天,马利克永远地睡在了街角。他才16岁,梦想成为建筑师。这里的每个母亲都在数着日子,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的儿子。我们试过祷告、抗议、甚至封锁街道,但枪声从不停歇。帮派就像瘟疫,感染着我们的孩子。
丽莎在平板电脑上调出数据,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忧虑的脸:这个邮编区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之一。过去一年发生了248起枪击案,青少年凶杀率是全国平均的20倍。平均寿命比芝加哥其他地区短15年。
包德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滴水的屋檐,落在对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凹痕像是一幅绝望的地图,记录着无数个血腥的夜晚。手指间的檀木念珠缓缓转动,他轻声说:当活着变成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战斗,温柔就成了最先牺牲的奢侈品。
包德发选择在最危险的十字路口开始他的工作。第一天,他只是在人行道上放了一张折叠露营椅,静静地坐在那里冥想。雨水打湿了他的袈裟,但他浑然不觉。
滚开,老家伙!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朝他喊道,顺手扔过来一个空啤酒罐。
包德发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继续他的冥想。
第二天,情况更加恶劣。几个帮派成员故意在他身边飙车,轮胎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衣襟。有人用喷漆在旁边的墙上写下侮辱性的话语。
直到第三天下午,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停了下来。他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脖子上挂着粗重的金链子。老头,他的声音带着挑衅,你他妈到底在这儿干什么?
包德发缓缓睁开眼睛:等待。
等什么?
等有人愿意停下来聊聊。
年轻人嗤笑一声,但还是拉过旁边一个倒扣的塑料桶坐了下来。我是德肖恩,他撩起T恤,露出腹部一道狰狞的伤疤,看到没?上周在便利店,差点就死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包德发没有表现出震惊或同情,只是从随身携带的保温壶里倒出一杯温水:伤口还疼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德肖恩愣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疼得要命。
废弃的篮球场是包德发选择的第二个据点。他说服约翰逊牧师动用紧急基金修复了这个场地。第一天,只有几个好奇的孩子在远处张望。
来打球吗?包德发招呼他们,我当裁判。
14岁的托尼是第一个走上球场的。他的投篮动作很标准,但总是带着一股狠劲。你这样投球,包德发示范了一个流畅的动作,要让气息随着动作流动。
托尼不以为然:这能帮我打赢比赛?
不能,包德发平静地说,但能帮你在被人恶意推搡时保持冷静。
周末的社区比赛成了转折点。当对手故意撞倒托尼时,他没有立即反击,而是按照包德发教的方法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稳稳地投进了罚球。
赛后,托尼浑身是汗地找到包德发:那种感觉.…..很特别。就好像.…..我掌控了自己。
危机在午夜降临。德肖恩的弟弟在回家的路上被敌对帮派打伤,年轻人们聚集在街角,手里握着各种武器。
他们动了我的家人!德肖恩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着怒火,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
包德发提着一盏煤油灯笼出现在人群前。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跳动,映出坚毅的轮廓。
让开,老头!有人喊道。
可以,包德发的声音在夜色中异常清晰,但先回答我:你们是要解决问题,还是制造更多问题?
德肖恩举起手中的枪:他们伤了我弟弟!
以暴制暴,仇恨永无止境。包德发将灯笼举高,看看这光,它不与其他光争斗,只是照亮。
令人惊讶的是,年轻人们真的开始放下武器。第二天,包德发带着德肖恩去见对方帮派的首领拉肖恩。在圣玛丽教堂的地下室里,两个世仇的帮派进行了第一次对话。
我弟弟现在还在医院。德肖恩的声音在颤抖。
我表弟上个月也进了医院。拉肖恩回应道。
包德发静静地听着,直到两人都说完,才轻声问:你们注意到了吗?你们的痛苦如此相似。
墙壁重生计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启动。曾经布满帮派标记的墙壁前,聚集了两派的年轻人。包德发带来了油漆和画笔。
今天我们不是要掩盖过去,他告诉年轻人,而是要创造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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