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西墙的纹路熄灭后,叶焚歌掌心的血还在滴。
她没擦,任由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破布鞋尖上,一砸一个红点。楚红袖盯着那滴血,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走不走?”叶焚歌甩了甩手,把血珠甩飞,“站这儿等墙重新认祖归宗?”
“你手裂得更深了。”楚红袖从袖里摸出一块粗布,不由分说裹上去,“刚才那墙不是警告你别南行?你非往枪口上撞。”
“枪口我也得撞。”她把火御剑扛肩上,“我梦见穿秋裤都能活,梦见被人捅还能反手割喉——可没梦见我蹲墙角等死。”
楚红袖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还真信梦里那纸条?”
“信。”叶焚歌咧嘴,“至少它没让我去送死。”
两人穿过荒街,脚底砖缝渗着黑血,越往南,地脉震感越强。空气里那股铁锈味更浓了,像是地下埋了万把生锈的刀。
南门到了。
一道青铜拱门立在废墟中央,门楣上刻着倒悬剑徽,两侧站着两名黑袍守卫,面无表情。
“命格验证。”左边那人伸手,掌心浮起一道金纹。
叶焚歌上前一步,抬起左手。
剑印裂口还在渗血,金火微弱。她刚要按上去,那金纹突然扭曲,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猛地缩回。
“命格污染,禁止入内。”守卫冷冷道。
“操。”叶焚歌收手,“我刚才是不是按了‘黑户’按钮?”
楚红袖没理她,反手一刀划过手腕,血还没滴下,就被她按在叶焚歌手背上。
金血与剑印接触的瞬间,裂口金光一闪,像是被什么点燃了。
守卫瞳孔微缩,金纹重新浮现,这次平稳流转。
“通过。”
叶焚歌抽回手,瞪她:“你又放血?上次不是说金血用一次少十年阳寿?”
“那你进不去,我岂不是白活?”楚红袖把伤口往袖子里一塞,“反正我命硬。”
门内是座半塌的角楼,改成了拍卖场。木台高耸,四周环着包厢,黑布遮帘,看不清人。中央悬着三件拍品:一只青铜铃铛,一块染血玉佩,还有一卷皱巴巴的兽皮。
“暗标。”楚红袖扫了眼规则牌,“写价入匣,价高者得。”
“谁定的规矩,怕人亮脸?”叶焚歌冷笑,“藏头露尾的,跟夜市偷裤衩的似的。”
“嘘。”楚红袖拽她坐下,“东南包厢,帘子动过三次,每次你抬头,那边就有笔在写。”
叶焚歌眯眼。
果然,东南角帘缝里,露出半截狼毫笔尖,正快速移动。
拍卖执事敲了下锣:“第一件,北境古铃,起拍五千金铢。”
底下沙沙响,价码牌陆续递进。
五千五、六千、七千……一路飙到一万二,停了。
“成交。”执事收铃。
第二件玉佩,染血那块,起拍八千。价格跳得更快,两万三落槌。
“下一件。”执事捧起兽皮卷,“前朝残卷,无名,起拍一万。”
叶焚歌直接甩出价牌。
“九万。”
全场静了半秒。
楚红袖扭头看她:“你疯了?九万够买十匹汗血马外加一座青楼。”
“我要是买青楼,你现在就在给人端茶倒水。”叶焚歌盯着东南包厢,“他们怕这个。”
果然,帘子猛地一抖。
下一瞬,一道乌光从帘缝射出,直奔她咽喉。
叶焚歌不动,楚红袖手腕一翻,发簪弹出,叮一声磕偏毒针。
针落地,砸出个小坑,青烟直冒。
“腐蚀性毒。”楚红袖捡起针头,“跟上次傀儡用的同款。”
“看来他们认得我。”叶焚歌把价牌一扔,“九万加三滴心尖血。”
全场哗然。
执事差点把卷轴摔了:“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你定的,价是我出的。”她冷笑,“要不要?不要我换地方烧了。”
执事咽了口唾沫,哆嗦着记下。
东南包厢彻底静了。
其他包厢也偃旗息鼓。
“成……成交!”
兽皮卷被送上来,摊在桌上。
叶焚歌伸手去拿。
指尖刚触到皮面,那卷子突然一震,像活了,嗖地飞起,直扑她面门。
她下意识接住。
刹那间,掌心剑印炸开金火,兽皮自动展开,浮现一幅图——
初代人皇立于火坛之上,手持长剑,正从自己胸膛剜出心脏。那心脏上,赫然有个剑形烙印,位置、形状,和她掌心一模一样。
她脑子嗡地一声。
画面一闪——
梦里,皇极殿,龙袍身影背对她,桌上摊着同样一幅图。纸条飘落:“这届宿主真废,连心都不会剖。”
现实与梦境重叠。
她猛地闭眼,压下那股记忆洪流。
“谁要抢?”她抬头,冷笑环视四周,“它自己飞来的,认主,懂不懂?”
没人动。
包厢里一片死寂。
只有东南角,帘子缓缓拉开一条缝。
一只眼睛露出来,瞳孔泛金,隐约有剑影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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