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工商局的调查车刚驶进柳溪镇地界,轮胎碾过雨后未干的泥路,溅起一串细碎的泥点。
林雨潇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座上,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批阅文件的油墨味,手机却突然急促地响起,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电话那头,石门镇党委书记李军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像是被狂风卷乱的枯叶:“林县长,出大事了!农产品加工厂房挖地基,挖出了东西……是骨头,白花花的骨头,还有一堆老物件!”
林雨潇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瞬间坠入冰窖。柳溪镇的农资风波还未平息,那些被哄抬的化肥价格、限量供应的农药,如同附骨之疽,还在困扰着合作社的春耕生产。如今石门镇又突发变故,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不由得怀疑,背后是否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暗中搅动谷城县的风云。
“李军,你先冷静,”林雨潇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声音尽量平稳,“立刻封锁施工现场,疏散围观群众,保护好现场证据,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驾驶座上的王磊吩咐:“先去石门镇,柳溪的事,我已经让市工商局的同志全权负责,务必彻查哄抬物价的源头。”
王磊点点头,猛打方向盘,车子在泥泞的乡道上划出一道弧线,朝着石门镇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掠过一片片刚刚返青的麦田,嫩绿的禾苗在风中轻轻摇曳,本该是充满生机的景象,此刻在林雨潇眼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石门镇农产品加工厂房的施工现场。远远望去,这里已经被临时拉起的警戒线围了起来,警戒线外,围观的村民和施工队工人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如同煮沸的开水,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几声孩童的哭闹。
“这骨头看着有些年头了,该不会是挖着古墓了吧?”
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农,手里牵着孙子,踮着脚尖往里面张望,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畏惧。
“瞎说什么呢!”
旁边一个年轻的施工队员反驳道,“我刚才看得清楚,那骨头旁边还挖出来不少瓷罐子、铜片子,说不定是宝贝!咱们这地方,以前会不会是个大官的坟地啊?”
“别瞎猜了,没看见派出所的人都来了吗?一会儿县长也该到了,到时候就知道了。”有人压低声音说道,目光却紧紧盯着警戒线内的场景。
林雨潇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泥土腥气和草木清香的风扑面而来。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警戒线前,镇派出所的民警连忙上前敬礼:“林县长!”
“现场情况怎么样?”林雨潇问道,目光已经越过警戒线,投向地基深处。
只见巨大的地基坑旁,几名施工人员正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握着沾满泥土的铁锹,脸上满是惊恐。
坑底的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铺着一块蓝色的塑料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数十件古朴的物件——有带着暗纹的青花瓷瓶,有锈迹斑斑的铜制香炉,还有一些小巧玲珑的玉器,虽然蒙着一层泥土,却依然能看出其精致的工艺。
而在这些文物的旁侧,一具惨白的骸骨蜷缩着,四肢扭曲,颅骨上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裂痕,像是被钝器重击过,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
“林县长,您来了。”
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老花镜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手里拿着放大镜,神色凝重。他是县里文化馆的考古专家老李,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初步判断这些文物是明清时期的珍品,你看这件青花瓷,釉色温润,花纹细腻,应该是官窑出品,价值极高。还有这些玉器,质地通透,雕工精湛,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老李一边说,一边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一件玉簪,语气中难掩惊叹。
“那这具骸骨呢?”林雨潇的目光落在那具白骨上,声音低沉。
老李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从骨骼的风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至少有十来年了。你看这颅骨上的裂痕,边缘不规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外力所致。具体的死亡原因和时间,还需要法医进一步鉴定。”
十年?林雨潇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的那桩离奇失踪案。他连忙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石门镇老镇长,问道:“张镇长,十年前,咱们县里是不是有位负责农业项目的技术员失踪了?”
老镇长张福来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听到林雨潇的话,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尘封已久的往事。“您是说……陈技术员?陈为民?”他颤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林雨潇点点头:“对,就是他。我之前听人提起过,十年前他负责推广高产水稻技术,后来突然失踪了。”
“没错!就是他!”
张镇长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那一年的春天,陈技术员才二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特别有干劲。他当时负责在咱们石门镇推广高产水稻,天天泡在田埂上,教村民们育苗、施肥,大家都特别喜欢他。可没想到,那年夏天,他突然就不见了。当时县里组织了好多人去找,把附近的山林、水库都搜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想到……”张镇长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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