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后颈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
他啃了口西瓜,甜津津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落在脚边一株静言花的花瓣上。
那花原本蔫头耷脑蜷成个绿团子,此刻突然地展开十二片雪色花瓣,清越的声音像银铃撞在玉盘上:我想睡觉,也想醒来!
石阶猛然震动,汉白玉缝隙里钻出数十株静言花,粉的、紫的、月白的,全都抖着花瓣嚷嚷起来。
东边卖炊饼的老周突然捂住嘴——他哑巴三十年了,此刻竟迸出破锣似的哭嚎:我家二妮该醒了!
她睡了整月,我连她最后声都没听见!西边布庄的小媳妇蹲在地上笑,眼泪把绣花围裙洇出团墨:原来我不爱听戏,我爱的是敲梆子!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跺着脚骂:那劳什子《咸经》说怒伤肝,老子早想骂那狗官八辈祖宗了!
一声,梦税官的铜秤杆砸在青石板上。
这瘦得像根竹竿的中年男人蹲在茶摊后,双手揪着油腻的围腰直发抖:原来......原来我不用再半夜翻人家窗户,不用把小孩的甜梦塞进陶瓮,不用......他突然抬头,目光撞进谭浩漫不经心啃瓜的侧影里,喉结动了动,弯腰从炭炉上抄起铁锅。新鲜出炉——他扯着嗓子吆喝,声音带点破音,不加班的瓜子!
买一斤送半把,保准嗑完能睡个踏实觉!
焚经炉的残骸里作响,指甲盖大的经蠹虫群涌了出来。
它们不再是从前只会啃纸的呆虫,半透明的翅膀闪着碎金,触须像小旗子似的晃。
为首那只停在律令碑顶端,碑上子民必须每日午睡三时辰的刻痕正被它啃得簌簌掉粉。
白小刀冲过来要拍,那蠹虫突然转过圆溜溜的脑袋,触须轻抖:现在我们想吃什么,自己说了算。竟是字正腔圆的人话。
住口!
你们吃的可是圣典!白小刀的龙袍早褪成粗布,额间朱砂印晕开像团血。
他踉跄着扑向律令碑,却见经蠹虫们正啃禁止孩童哭闹的条文,啃下的碎屑飘到半空,化作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
她揉着眼睛,脆生生喊:娘!
我要吃糖人!
谭浩把西瓜皮随手一抛,西瓜皮打着旋儿落进旁边的荷花池,惊起一串涟漪。
他站起身,草叶从嘴角滑下来:白小刀。
白小刀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盘成乱麻。
他突然狂笑,双手在胸前结出暗紫色法印,头顶凝聚起漆黑的漩 涡,无数半透明的灵魂在 漩 涡里哀嚎——那是被他用万梦归寂咒困了十年的沉睡者。既然你不领情,那就让我用最强一击唤醒你!他的声音像刮过碎瓷片,万梦归寂咒——起!
黑潮裹着腥风扑来,林诗雅在殿门口攥紧了衣袖。
她看见谭浩的影子里浮起细碎的光,那是规则被重新书写的痕迹。
却见他只是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半块芝麻饼:小时候你怕黑,躲在我被窝里哭。
我给你唱虫儿飞,鸟儿睡,你攥着我衣角才敢闭眼......现在还管用吗?
他轻启唇齿,没有任何法力波动,甚至连气都没提。
黑潮突然凝固, 漩 涡里的哀嚎变成了清浅的旋律。
老周抹着眼泪哼:虫儿飞,鸟儿睡......小媳妇抱着绣花绷子晃:星星眨呀眨眼睛......街角的小丫头拽着娘的手蹦:哥哥唱,妹妹睡!
白小刀的法印地散了。
他跪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粗布上:哥......我是不是......搞砸了?
谭浩蹲下来,替他擦掉脸上的泪。
指腹碰到他额间那道狰狞的疤痕——当年为抢半块饼,恶犬扑上来时,是谭浩把他护在身后。你把路铺得太结实,他笑着说,把别人的脚都捆住了。
远处传来一声。
沉眠高塔的石墙裂开道缝,晨光从缝里漏进来,照在谭浩翘起的呆毛上。
经蠹虫们啃完最后一块律令碑,翅膀突然泛起金光。
它们绕着谭浩飞了三圈,其中一只停在他肩头,用触须碰了碰他手里的西瓜皮,然后振翅而起。
林诗雅走过来,看见谭浩正从怀里摸出块帕子擦手。
帕子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静言花——是他小时候偷学绣娘的手艺。该去看看高塔的孩子们了,他说,顺便让御膳房做碗绿豆汤。
风卷着花香掠过废墟。
晨光爬上圣殿倒塌的飞檐,将满地残砖碎瓦染成金色。
经蠹虫群在光里越飞越高,渐渐化作点点流萤,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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