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击着乔安家门前的台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秦江站在雨中,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浸湿了衬衫领口。他第三次按下门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门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门开了一条缝,乔振华警惕的眼睛在门缝中闪烁,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秦主任?这么晚了...”乔振华的声音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抖。
“乔医生,事关重大。”
秦江压低声音,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关于十五年前那起医疗事故,我有新发现。”
门猛地打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乔振华比秦江记忆中苍老许多,白发稀疏得像秋后的芦苇,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剖开任何谎言。
“进来吧。”
乔振华侧身让出通道,动作依然保持着外科医生特有的精准。
秦江踏入屋内,中药的苦涩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旧书的霉味。客厅墙上挂满了医学奖状和手术照片,记录着这位曾经的外科主任辉煌的职业生涯。其中一张被黑布遮盖,在众多照片中格外显眼。
“那是我最后一次主刀手术的照片。”乔振华顺着秦江的视线说道,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陆瑾瑜的表姐,林悦。”
秦江从口袋里掏出U盘,金属表面沾满了雨水:
“这是我从市政厅档案室找到的原始报告,与公开版本有出入。”
乔振华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青筋在松弛的皮肤下如蚯蚓般凸起。他快步走向书桌,动作之敏捷与他的年龄不符。当U盘插入电脑接口时,秦江注意到书桌抽屉半开,里面放着一支乌黑的手枪,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乔医生...”秦江的喉咙发紧。
“只是防身。”乔振华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这些年我收到过不少威胁。”
电脑屏幕亮起,蓝光映在乔振华皱纹纵横的脸上。他迅速浏览文件,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如同心跳。
“果然...麻醉剂用量记录被修改过!”乔振华猛地转向秦江,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这份档案你从哪里得到的?”
“陆瑾瑜的办公室。”秦江艰难地承认,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搅,“她...打算在明天的听证会上公开指证您。”
乔振华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他踉跄着站起来,走向被黑布遮盖的照片,一把扯下遮挡。
黑布飘落在地,像一片阴影从墙上剥离。照片上是手术团队合影,年轻的乔振华站在中间,笑容自信而明亮,与现在判若两人。
“那天我们用的麻醉剂是陆氏药业的新产品。”乔振华的手指抚过照片,停留在年轻自己的脸上。
“林悦对其中一种成分过敏,但说明书上没有标注。”
秦江感觉心跳加速,耳膜鼓动着血液的轰鸣:您是说...”
“不是医疗事故,是药品缺陷。”
乔振华转身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取出一盒发黄的资料,纸张边缘已经卷曲,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证据。陆氏药业当年为了快速上市,隐瞒了部分临床试验数据。”
秦江接过文件,看到上面盖着“陆氏药业内部文件”的印章,日期正是事故前三个月。他的手开始发抖——陆瑾瑜的家族企业。十五年来,她一直在追查这起“医疗事故”,原来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罪恶。
“陆瑾瑜知道这些吗?”
秦江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乔振华苦笑,皱纹在脸上形成深深的沟壑:“她现在是陆氏药业最大股东。你说呢?”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秦江惨白的脸。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陆瑾瑜如此执着于报复——这不仅是私仇,更是为了掩盖家族企业的罪行。而明天的听证会,将成为她彻底洗白历史的舞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秦江掏出来,屏幕上是乔安的消息:
“刚下班,爸爸说你在家里?我马上回来。”
秦江还未来得及回复,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进来。陆瑾瑜:
“考虑清楚你的立场了吗,秦江?市政厅的前途,还是...”
他没有读完就锁上屏幕。此刻书桌上的证据和抽屉里的手枪同样令人窒息。乔振华正专注地对比新旧档案,没注意到秦江的异常。
“这个剂量差异足够证明麻醉剂有问题...”
乔振华喃喃自语,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秦江从未见过的光芒。
“秦主任,明天你能带我去听证会吗?我有权为自己辩护。”
秦江喉咙发紧,仿佛有人用钢丝勒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乔振华公开指控陆氏药业,不仅会毁掉陆瑾瑜的政治生涯,也将引爆一场波及全市的医疗丑闻。而他,将不得不选择站在那一边。
“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最终说道,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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