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省长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在笔记本上顿住,笔尖在纸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连王亮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王亮的身体缩了缩,眼神里满是不确定,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
“我……我没听清全名。”
当时我在门外等他签字,只隐约听到‘李书记’三个字,还有‘下个月项目款’‘盯紧王明’之类的话。”
“你再想想!”
王明上前一步,双手撑在审讯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说话的语气?
有没有提到具体的部门?或者跟哪个项目有关?”
王亮闭着眼皱紧眉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是在拼命打捞模糊的记忆碎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好像……好像提到了‘开发区’?
还有一次他挂了电话,跟旁边的秘书说‘李书记那边催得紧,让下面的人快点把账做平’。”
“开发区……李书记……”
姜省长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陷入沉思。
“本省姓赵的厅级干部不多,姓赵又分管交通的只有赵立东;
可姓李的省级领导里,涉及开发区事务的足足有三位。”
省人大常委会的李建业副主任、省发改委的李宏副主任,还有开发区党工委的李志强书记。
“赵立东跟开发区的交集多吗?”姜省长抬头看向王明,眼神里带着询问。
王明立刻点头,语气肯定:“
去年开发区有三条主干道扩建项目,都是省交通厅牵头负责的,赵立东作为副厅长,全程参与了项目招标和资金拨付。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他一个分管农村公路的副厅长,怎么突然管起了开发区的重点项目,现在看来……”
话没说完,王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如果赵立东背后的“李书记”真的来自开发区,那这盘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牵扯的人也更复杂。
姜省长拿起桌上的照片,重新推到王亮面前,照片上加拿大别墅的泳池泛着粼粼波光,与养老院破旧的取暖棚形成刺眼对比:“
除了这些,赵立东有没有让你接触过其他人?
比如开发区的干部,或者负责财务、审计的人?”
王亮盯着照片,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更低了:“
有一次他让我去开发区的一家会所签字,里面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赵立东叫他‘张主任’,说那是开发区财政局的。
当时签的是一份‘项目补贴申请表’,金额写的是两千万,可赵立东跟我说,实际到账只有一千万,剩下的要‘打点关系’。”
“张主任?”
开发区财政局的张启明?”王明立刻反应过来,“
他去年因为‘违规发放补贴’被党内警告过,当时我还觉得处罚太轻,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掩人耳目!”
姜省长拿出手机,快速拨通了省纪委监委的电话,语气严肃:“
立刻派人盯着赵立东和开发区财政局的张启明,24小时监控,不许他们跟任何人接触,尤其是开发区的李志强书记!
另外,把去年开发区主干道扩建项目的所有招标文件、资金流水都调过来,重点查赵立东侄子的皮包公司和张启明审批的补贴款项。”
挂了电话,姜省长看向王亮,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你刚才说,周维民是自己找你的?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李书记’?
或者赵立东有没有让你配合周维民做过什么事?”
王亮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审讯椅的扶手:“
“周维民只跟我谈过转‘备用金’的事,没提过别人。”
不过有一次我跟他在茶馆见面,看到赵立东的车停在外面,好像在等什么人。
周维民看到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还催我快点签字,说‘别让赵厅长等急了’。”
“看来周维民和赵立东早就认识,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利益集团的。”
姜省长若有所思地说,“周维民自杀前,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或者留下什么话?”
提到周维民,王亮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自杀前三天,他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说‘事情要败露了,赵厅长想让我背锅’。
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吓唬我,没当回事……直到后来看到新闻,才知道他死了。”
“短信还在吗?”姜省长追问。
王亮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懊悔;我当时怕被警察查到,就删掉了。
不过我记得他短信里还提到‘金条’和‘加拿大’,好像是让我把存在瑞士银行的金条转移到加拿大,给我儿子送过去。”
“这就对了,”
姜省长的眼神亮了起来,“赵立东让你把赃款转移到加拿大和瑞士,周维民又让你转移金条,说明他们早就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而‘李书记’很可能就是这个计划的主导者,负责在背后掩盖他们的罪行,甚至为他们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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