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入虎穴,必先有引路人。
淑嫔,便是皇帝为沈青萝,挑选的,那位最好的引路人。
在得到皇后“恩准”的第二天,沈青萝便以“香疗问诊”的名义,第一次,踏入了位于后宫西北角的芷兰轩。
与凤仪宫的奢华、凤鸾宫的威仪都不同,芷兰轩是一个极其清雅、甚至有些冷清。院中没有名贵的花卉,只有几竿翠竹,和一架爬满了紫藤萝的木廊。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个不喜喧嚣的性子。
淑嫔早已在轩中等候。
她看起来,比沈青萝想象的还要年轻,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她没有穿金戴银,只着了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宫装,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她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却自有一股江南水乡般的温婉气质。
只是,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忧愁与恐慌。
“你,便是沈姑娘吧?”见到沈青萝,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声音也如其人一般,温温柔柔。
“民女沈青萝,见过淑嫔娘娘。”沈青萝恭敬地行礼。
“她,在害怕。” 魏明月的声音,在沈青萝脑中响起,“她知道自己是棋子,却不知道下棋的人到底是谁,又要她走向何方。这种未知才是最折磨人的。”
“沈姑娘快快请起。”淑嫔连忙让她坐下,又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只留下杏儿和她自己的一个心腹宫女。
她看着沈青萝,眼中充满了好奇:“听闻,姑娘能以香入药,辨识百草,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娘娘谬赞了。民女只是自幼体弱,久病成医,对药理香道略通一二罢了。”沈青萝谦逊地回答。
她知道,今天的这场“问诊”,既是为菊花宴之行,做好铺垫,更是她与这位“无心盟友”之间,一次重要的试探。
她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真的取出早已备好的香料和药材,开始为淑嫔调配一款能安神、缓解头痛的熏香。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
选材、研磨、配比、揉捏……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专业的美感。这,不仅仅是魏明月的指导,更是这具身体,那位真正的沈青萝,从小耳濡目染,苦练多年的技艺。
在这一刻,两个灵魂,仿佛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很快,一款气味清雅,甜而不腻,带着淡淡草木气息的“百合安神香”,便已制成。
沈青萝将香丸放入熏炉,片刻之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整个芷兰轩,都仿佛被一种宁静而舒缓的气息所包裹。
淑嫔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觉得连日来的烦躁与不安,都仿佛被这股香气,轻轻地抚平了。
她看着沈青萝,眼神,也从最初的客气与疏离,变得真诚了许多。
“沈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她由衷地赞叹道。
“火候,差不多了。” 魏明月道。
沈青萝点了点头。她知道,真正的谈话,现在才要开始。
她给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立刻会意,借口要去取水,将淑嫔的那位心腹宫女,也一并带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还是淑嫔,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沈姑娘,我……我不是傻子。”
她看着沈青萝,眼中,充满了恳求与迷茫,“我知道,陛下近来的‘恩宠’,我知道,我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这一切,都是一场,我看不懂的棋局。”
“我……我只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无依无靠,只想在这深宫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我不想争宠,也不敢奢求什么。可是我身不由己。”
“沈姑娘,”她站起身,对着沈青萝,竟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礼,“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只求你,能给我一句实话。在这盘棋里,我……我们会死吗?”
她害怕的,不是成为棋子。
而是成为,一枚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弃子。
看着她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沈青萝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同情。
“告诉她,她不是弃子。” 魏明月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和,“告诉她,她是我们打开地狱之门最关键的钥匙。只要门开了,她便安全了。”
沈青萝扶起了淑嫔。
她看着她的眼睛,用真诚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淑嫔娘娘,您放心。”
“您不是棋子,您是……一道光。”
“一道,能刺破黑暗,让沉冤昭雪,让正义重现的希望之光。”
“我向您保证,”沈青萝继续说道“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您和您的家族,受到任何的牵连。这场风暴过后,您和您想守护的一切,都将安然无恙。”
这番话,她说得掷地有声。
那股强大令人信服的气场,让淑嫔怔怔地看着她,竟忘了言语。
她不知道,这份自信,到底是来自眼前这个少女,还是来自她背后那个深不可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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