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杏儿的房间内。
沈青萝端着一碗,黑漆漆散发着一股奇异香气的汤药,走了进来。她那双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为了连夜熬制这碗解药,她也早已是,心力交瘁。
她走到床边,看着杏儿那张,早已失去了所有血色的小脸,眼中是无尽的疼惜与……杀意。
她小心翼翼地将杏儿从床上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她拿起汤匙,将那碗“龙血藤”所熬制而成的解药,一勺一勺地,撬开杏儿早已紧闭的牙关,缓缓地喂了下去。
汤药,很苦。混合着数十种珍稀药材的味道,和那“龙血藤”独有的血腥香气。
一碗药,喂了,足足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勺药汁,也顺着杏儿的喉咙,滑入腹中时。沈青萝才终于像是虚脱了一般,将她重新放回了枕上。
她,没有离开。
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杏儿那冰冷如铁的小手,用自己那同样冰凉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她在等。
等一个,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奇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窗外的天光,由灰白变为明亮,再由明亮染上黄昏的颜色。
苏轻烟,几次,端着参汤和饭菜,想劝她去休息片刻。
却都被她,用沉默的摇头,给拒绝了。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当最后一缕夕阳,也消失在天际线之下时。
床上那个一直寂静无声的小丫头,身体却猛地一颤!
紧接着,她“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腥臭无比的……黑色毒血!
“杏儿!”
沈青萝发出一声,充满了惊喜与紧张的尖叫,连忙上前扶住她!
只见杏儿那如同死人般苍白的脸上,竟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潮红。
她那微弱得呼吸,也渐渐地变得,粗重,有力。
“……水……”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她那干裂的乌青唇瓣之间,艰难地吐了出来。
“水!快拿水来!”沈青萝,欣喜若狂!
……
半个时辰后。
当杏儿,终于,在喝下了一整壶的温水之后,悠悠转醒时。
她看到的是自家小姐那,一张布满了泪痕,却又充满了喜悦的脸。
“……小姐?”她的声音还很虚弱,像一只刚出壳的小猫,“我……我这是,在哪儿啊?我……我不是,死了吗?”
“你没死。”沈青萝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决堤了无数次的情感,一把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丫头,紧紧地拥入了怀中,泣不成声,“你这个傻丫头……你没死……”
“小姐……你别哭啊……”杏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那只还能动弹的手,笨拙地拍着自家小姐的后背,用一种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语气安慰道,“小姐,你放心,我……我命硬着呢!阎王爷他不敢收我!”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用充满了邀功意味的语气,小声地在沈青萝的耳边,嘀咕道:
“……小姐,您是不知道啊……我……我这次,可是为了保护您,才受的伤!您看……这……这算不算是工伤啊?回头,那医药费,误工费,还有……精神损失费,您……您可都得,给我报了啊!”
“噗嗤——”
她这番,充满了“财迷”本色的话语,让本是悲痛交加的沈青萝,瞬间破涕为笑。
也让守在门外,那一颗心始终悬着的苏轻烟,和一众丫鬟护卫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知道,那个熟悉的杏儿姑娘,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两日,杏儿便在沈青萝和全府的精心照料之下,以一种连孙神医都啧啧称奇的速度,迅速地恢复着。
虽然,她还不能下床。但她那张总是闲不住的嘴,却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这一日,午后。
沈青萝正端着一碗,由她亲手熬制的滋补鸽子汤,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杏儿。
而苏轻烟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汇报着,最新的调查进展。
“……主人,”她低声说道,“那个,被我们活捉的‘墨衣卫’头目,身份已经查明了。他是白少杰的贴身护卫之一,也是二十年前,那场‘秦淮画舫灭门案’中,负责动手的……刽子手之一。”
“但他也只是一条小鱼。他并不知道‘鬼船’的下落,也不清楚‘桑纸寺’的具体位置。他临死前,留下的那句‘龙头大会’,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只是……”苏轻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漕帮的‘龙头大会’,向来只允许内部的堂主和香主参加,外人极难插手。我们……”
“咳咳……龙头……什么会?”
就在这时,一旁正喝着鸽子汤的杏儿,忽然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嘴。
“没什么。”沈青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别乱打听大人的事,快喝你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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