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看着跪倒在地,一脸决绝的沈文德。又看了看,一脸刚正的石宽与孟武。再看一看,那些面露愧色,不敢再多言的保守派老臣。他充满了怒火的帝王之心,瞬间,便被厌烦,所彻底淹没!
他,受够了!
他,受够了这,日复一日的争吵!
受够了这,所谓的“祖宗规矩”!
更受够了,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折磨!
“……够了。”
他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声音很轻,却又充满了疲惫。
“……沈顾问护驾有功,却也因此身染沉疴。连日来,更是为朕分忧,心力交瘁。”
“……传朕旨意。”
“……沈顾问,暂歇于宫中养病。所有‘御前顾问’之事,暂且搁置。”
“……沈爱卿、石爱卿、孟爱卿,皆是国之栋梁。朕不准你们任何一人,再提‘致仕’二字。”
“……至于其他……”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林太傅等人。
“……都给朕,退下吧。”
他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否决。
他用 “和稀泥”的方式,将这场动摇朝堂的风暴,给暂时强行压了下去。
……
当晚,金銮殿之上,灯火通明。
萧彻,独自一人,留在了那,空旷的大殿之内。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朝堂,脸上充满了,帝王独有的……孤独。
他知道,林太傅,说得没错。
他知道,慕容博,说得也没错。
“女子干政”,“名不正,言不顺”。
祖宗规矩,纲常伦理,这些是维系一个王朝稳定的基石。他身为天子,本该是这一切最坚定的守护者。
可……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张脸。那张脸,在天牢的污秽中,倔强不屈;在江南的血雨腥风中,冷静从容;在汤泉宫的生死绝境中,苍白无助;更在昨夜的养心殿内,强作镇定,与他对弈……
“沈青萝。”
他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早已刻在他心尖之上,让他时时刻刻都感到煎熬的名字。
他烦躁地,扯开了那本是扣得一丝不苟的龙袍领口!
他意识到,自己对那个女人的依赖,早已深入骨髓。
不仅仅是情感上的贪恋,更是政治上的……不可或缺。
温若语虽死,“墨鸦”的阴影却远未散去。那封诡异的遗书,那模仿母后笔迹的“哀家”,那所谓的“后手”,都像是一柄柄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而在这座危机四伏,人心叵测的皇宫里,唯一能为他,看清这些迷雾,斩断这些毒蛇的,只有她!
只有,沈青萝!
他需要她的鼻子,她的智慧,甚至……需要她脑中那个,连他都感到忌惮的“先知”!
可现在,这群愚蠢的“忠臣”,却要逼着他,自断臂膀?!
“……一群废物!”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的烦躁与怒火,无处宣泄。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銮殿。他没有回养心殿,也没有召见任何臣子。
他现在,只想见她。
他必须亲眼确认,她是否也如那些奏折上所言,被那些恶毒的流言,给彻底击垮了。
……
瑶光宫,这座,本是皇帝为他未来的皇贵妃,精心准备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殿内,没有点灯。
他只是静静地立于那扇,紧闭的殿门之前。
他甚至能闻到,从那门缝之中,飘散出来的绝望与……自我厌弃的死寂气息。
他那颗充满了烦躁的帝王之心,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强烈的“心疼”的情绪,给狠狠地,揪住了!
他,不再犹豫。
“砰——!”
一声巨响!
那扇金丝楠木殿门,被他用粗暴的姿态,一脚给硬生生地踹开了!
“……沈青萝!”
他咆哮着,冲了进去!
寝殿之内,一片漆黑。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帷幔,遮得严严实实。
而本该是风华绝代的女子,此刻,竟如同被遗弃的孩子,蜷缩在华丽凤床的……最角落。
她将自己,用一床厚厚的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充满了惊骇与……恐惧的眼眸。
那张,本是,清丽无双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
“……别……别过来……”
在看到萧彻,天神降临般的身影时,她非但没有半分的惊喜。反而是一只,被吓破了胆的小鹿,拼命地往更深的黑暗之中,缩了过去!
“……别碰我!”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抗拒,“……我是怪物!我会给您带来灾厄的!”
“……我,是,肮脏的……”
她自我厌弃的话语,如同一柄柄烧红的刀子,狠狠地戳进了萧彻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
温若语,那个魔鬼,留下的诅咒,到底,有多么的……恶毒!
“……出息!”
她脑海里,魏明月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咆哮声,疯狂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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