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贡品库”,设在整个皇宫,最是戒备森严的地下。
整座库房,皆是由,厚达三尺的青石板,浇灌铁水而成。
门,更是由,重达千斤的玄铁打造,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机括。
其坚固程度,比大理寺的天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那扇冰冷的玄铁大门,在安公公插入了三把不同的钥匙之后,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打开时。
一股混合了名贵香料,与奇珍异宝的“金钱”气息,便扑面而来!
饶是见惯了皇家奢华的沈青萝,在看到眼前这,堪称是“亮瞎人眼”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足有半个“问香轩”那么大的库房之内,竟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珍宝!
东海进贡的夜明珠,竟被随意地装在麻袋之中,堆放在角落。
北地万年不化的“寒玉床”,竟被用来,垫了桌脚!
更别提那些,堆积如山,落满了灰尘的……前朝字画,与古玩玉器了!
“……败家子!”她脑海里,魏明月的声音,充满了痛心疾首的愤怒,“……哀家,当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这点家底,竟被这帮不孝子孙,给糟蹋成了,这副鬼样子!”
“……还有,”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财迷”的怨念,“……那,那箱,哀家最爱的‘血燕窝’!竟然被他们,给当成了喂耗子的……杂物!”
“……回头,都给哀家打包!统统打包带走!”
……
“……娘娘,”安公公看着沈青萝,充满了“震惊”的表情,眼睛里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以为,她是被这泼天的富贵,给镇住了。
“……您要的香料,都在里面了。”他指着库房最深处那一排排,由黄梨木打造的药架,笑呵呵地说道,“……您可尽情,‘品鉴’。”
他,就不信。
在这数千种奇异香气的香料之中,她还能闻出什么花样来?!
他这是在给沈青萝,下最后一道难题!
然而,他却低估了沈青萝“非人”级别的……“神之嗅觉”!
沈青萝,没有再理会他。
她走上前,甚至都没有打开那些,密封的香盒。
她如同巡视自家后花园般,在那一排排散发着,异香的药架之前踱着步。
她在魏明月这位,“顶级鉴宝专家”的“远程指导”之下,开始了“降维打击”般的……神鼻”查账!
“……停。”
她的脚步,在一箱贴着“西域特供,顶级沉香”封条的木箱前停住了。
她俯下身,在紧闭的箱盖之上,轻轻地嗅了嗅。
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
“……安公公,”她的声音很轻,“……本宫若是没有记错,西域特供的沉香,其味醇厚,甘甜,入喉当有回甘。”
“……可你这箱,”她的嘴角,勾起了嘲讽,“……火气过重,燥而不润。其中更是夹杂着一股,只有次等品才会有的……松油与杂木屑的浸泡之味。”
“……以次充好。”
“……安公公,”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落在了安公公僵硬了的笑脸之上,“……这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不知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呢?”
“……娘……娘娘,说笑了。”安公公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这……这,许是西域那帮蛮子,不懂规矩,送错了……”
“哦?是吗?”沈青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走到了另一匹,由江南织造,刚刚才进贡而来的“冰蚕云锦”之前。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华美绝伦的锦缎。随即,又摇了摇头。
“……此锦缎,入手干涩。少了三道本该有的金线。”
“……却多了两分,不该有的……桐油之味。”
“……偷工减料。”
“……娘娘,这……”
“……还有。”沈青劳萝,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
她径直走到了,库房的最角落。那里堆放着数十箱,贴着“贡品”封条的……人参!
“……这批人参,”她甚至连碰都懒得碰一下,只是隔着三步之遥,淡淡地说道。
“……看似,饱满圆润。实则,根须皆被,‘明矾水’,浸泡过。”
“……以增其重,充其数。早已失了药性。”
“……安公公,”她转过身,看着面无人色,冷汗直流的老太监,笑了。
“……您这‘贡品库’的……‘味道’。”
“……可真是,别致啊。”
……
当沈青萝带着杏儿与秦姑姑等人,重新从“贡品库”里走出来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份,由杏儿(在魏明月的“口述”之下)亲笔“记录”下来的……“气味清单”。
她没有当场发作。甚至还极其“和善”地拍了拍,如同死了亲爹般的安公公肩膀。
“……公公,不必远送。”
“……今日,本宫累了。”
“……改日,再来‘品鉴’。”
说完,她便在安公公怨毒的目光中,施施然地登上了青布小轿,扬长而去。
她知道。
她已经拿到了,足以砍下这只老狐狸脑袋的……刀。
但她还需要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地,挥下这把刀的“持刀人”。
而这个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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