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燧赶紧躲到一棵大树后,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屏住呼吸,贪婪地盯着那堆火——那火不像族里以前的火那样忽明忽暗、四处乱窜,而是稳稳地燃着,火苗像温柔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木柴,却不烧到旁边的干草,连火星都很少溅出来。
他看见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蹲在火边,手里拿着两根不同的木头。一根粗细的竖在地上,顶端被挖了个小坑;另一根细些的横在手里,前端削得尖尖的,插进小坑里。女子双手握住细木,来回快速转动,胳膊肘微微抬起,动作沉稳而有力。
没过一会儿,木头接触的地方就冒出了青烟,起初是淡淡的,后来越来越浓。女子停下转动,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细草,把冒烟的木屑拨到旁边一堆干燥的茅草里,然后低下头,轻轻吹了起来。
“呼——”茅草突然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蹿起半尺高,映得女子的脸暖暖的。
“是木!真的是用木生的火!”阿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紧紧抠着树皮,把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心里——竖在地上的木头要选结实的硬木,横放的木头要削得尖尖的,转动时要用力均匀,速度要快,还要有干燥的茅草引火。
可没等他看仔细,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青色麻布的男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石斧,斧刃磨得锃亮。男子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树后的阿燧身上,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谁?怎么在这儿?”
阿燧吓得浑身一僵,像被冻住了一样。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他慢慢从树后走出来,双手举过头顶,掌心向上,露出手里的燧石,声音带着紧张的颤音:“我……我是北边来的,想……想学制火的方法。”
男子打量着他——破洞的兽皮裙,裹着布条的脚,冻得发紫的脸,还有那双写满渴望的眼睛。他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把阿燧带到了一间最大的木屋前。
木屋是用粗壮的树干搭成的,门口挂着一张编织精细的竹帘,帘上绣着不知名的花草。屋里坐着一位白发老人,身上穿着绣着花纹的麻布衣裳,虽然年纪大了,却腰杆挺直,眼神温和却透着威严——阿燧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华胥国的首领,华胥氏。
“你为什么要学制火?”华胥氏的声音很轻,像落在草叶上的露水,却让阿燧莫名地安定下来。
阿燧深吸一口气,把族里火种熄灭、阿爷冻死、族人吃生肉受冻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燧石,双手捧着递过去,掌心的温度把石头焐得温热:“我试过用石头擦火,可擦不出来。看到你们能用木头生火,就想学会了带回去,让族里人也能有温暖,不用再像阿爷那样……”
华胥氏接过燧石,放在手里看了看,指尖在石头的棱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又递还给阿燧。“火是天地的恩赐,不是哪个人的私物。”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屋外跳动的火苗上,“我们华胥国能制火,不是因为有什么神力,是因为先祖观察草木生长、日月运行,顺应天地规律,才找到的方法。”
他看向阿燧,眼神里带着期许:“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但你要记住,火能暖人,也能伤人;能煮熟食物,也能烧毁山林。要用敬畏之心待它,不能任性妄为。”
阿燧又惊又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坚硬的泥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多谢首领!我一定记住您的话!一辈子都记着!”
三、学火之道:半月光阴里的天地启示
接下来的半个月,阿燧成了华胥国最勤奋的学徒。他跟着那个梳发髻的女子学——她叫阿禾,是华胥国里最擅长取火的人。
阿禾先教他选木头。“不是所有木头都能生火的。”她带着阿燧走进一片林子,指着不同的树木说,“这是桦树,木质软,适合做‘板’;那是栎树,木质硬,适合做‘钻’。得选向阳处的枯木,阴坡的木头带水汽,生不出火。”
她教他辨认木材的干湿:“干木头敲起来声音脆,湿木头声音闷;干木头断面光滑,湿木头断面发黏。”阿燧就跟着敲,跟着摸,把每种木头的触感和声音都记在心里。
然后是做“钻”和“板”。阿禾拿出石刀,熟练地将栎树枝削成筷子粗细的木钻,顶端削圆,底端削尖,再在中间刻一道浅浅的凹槽;又将桦木板削成巴掌大,在中间挖一个小坑,坑边刻上放射状的浅槽。“凹槽能聚热,浅槽能引火。”阿禾边做边说,“力道要匀,太急了会断,太慢了磨不出热。”
引火的材料更有讲究。阿禾带着阿燧去采集艾草,要选叶片厚实、绒毛多的;还要收集干燥的芦花和桦树皮,“这些东西燃得快,能把火星养起来。”她教他把艾草晒干,揉成絮状,装进皮囊里,“要防潮,潮了就引不着火了。”
练习取火的过程,比阿燧想象中难百倍。刚开始,他的手总不听使唤,木钻要么打滑,要么钻偏,练了一天,手心磨出了水泡,木头只微微发热。阿禾不催他,只是说:“别急,就像种地,得慢慢等它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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