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仙见塞缪尔猛地转头看向自己,那双透过凌乱发丝望过来的眼睛里闪过难以掩饰的震惊,她温和地歪了歪头,带着职业性的关切询问道: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的目光敏锐,似乎捕捉到了塞缪尔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应。
塞缪尔心中警铃大作。他此刻的容貌与在第一防线学校时已是天壤之别——上次暴雨回溯前,为了规避可能的通缉,他刻意不修边幅,头发已垂至肩头,胡须也许久未刮,这确实有效地改变了面部轮廓。
他急忙扭过头,让粗糙的头发自然垂落,更好地遮挡侧脸,同时压着嗓子,让声音显得沙哑低沉:“你认错人了,女士。没见过。”
他希望能就此蒙混过关。
但显然,现场有位“朋友”并不打算配合他的伪装。
“福葛伙计,”宽檐帽的烟熏嗓在一旁响起,他轻巧地“飘”了过来,那顶软帽优雅地抖了抖,仿佛要拂去刚才沾染的尘埃——尽管他本质上并无实体需要清洁。
他刚刚在战斗中协助驱散了大部分溢散的黑色雾气,此刻那非实体的身躯似乎也黯淡了些许,连烟熏嗓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今天的突发事件真是……格外提神,不是吗?”
福葛先生没有理会宽檐帽的调侃,他先是看向宽檐帽,语气快速而清晰:“老帽儿,麻烦你去确认一下周边摊贩有没有受伤或财产损失,需要的话启动小额紧急补偿流程。”
接着,他转向塞缪尔,思路连贯地部署下一项任务,同时习惯性地从内袋掏出一本皮质备忘录和笔:
“塞缪尔,你和我一起起草一份初步事件报告,重点是描述那种黑色实体的特性,这需要你的第一手……”
——塞缪尔
这个名字被福葛自然而然地说出口的瞬间,牙仙正准备继续询问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愣了一瞬间,随即,这个名字被她用一种极轻的语调重复了出来:“塞缪尔。”
她此刻目光平静地落在塞缪尔僵硬的身影上。
塞缪尔心里暗骂一声,完了,早知道自己就该用假名的!
牙仙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可以看一下您的脸。”她的措辞礼貌,却堵死了塞缪尔继续伪装的道路。
塞缪尔知道再隐瞒下去只会显得更加可疑,反而引人深究。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抬手将遮挡在额前和脸颊的长发向后粗暴地一捋,露出了那张虽然被胡须覆盖、但眉眼轮廓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脸庞,同时也不再刻意压低嗓音:“好吧,是我。”
牙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随即,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但似乎透过了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真是你。”
福葛先生看看牙仙,又看看一脸“麻烦找上门”的塞缪尔,青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你们……认识?”
牙仙转向福葛,微微颔首:“是的,福葛先生。塞缪尔先生和我之前……算是同事。”她没有透露塞缪尔目前与基金会的真实关系——无论是离职、叛逃还是任务状态。
这既是对过去共事情分的一点保留,也是为了避免在当前复杂局面下节外生枝。
牙仙还特意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虽然上次见面时,他还没这么……狼狈。”
塞缪尔下意识地想把破了洞的外套拉紧一些,却只摸到粗糙的烧焦边缘,动作显得有点僵硬和尴尬。
福葛先生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混合着惊讶和些许被隐瞒的埋怨表情,他转向塞缪尔,语气颇为感慨:“嘿!伙计!你可没说过你也是基金会的人啊!”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懊恼,“早知道你是总部派来的专家,我就不用那么频繁地往上面打报告、发求助信息了!很多事我们或许可以直接沟通解决!”
塞缪尔面对着福葛带着善意却精准“补刀”的感慨,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却是一片无奈的沉寂。
他只能沉默地承受着福葛略带抱怨的目光和牙仙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平静注视,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随后福葛先生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脸上还带着一丝驱散黑雾后的疲惫,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那种属于经验丰富的政府职员的沉稳与条理。
“咳咳——好了,我想现在是时候做个总结了。”他开口说道,声音比平时略显沙哑,但语气十分肯定,“牙仙女士,首先谢谢你转述发生在市区救济医院的事故。”
他微微颔首向牙仙致意,然后习惯性地挺直了背脊,仿佛面前不是破败的街巷,而是他市政厅的办公桌。
“综合目前的所有信息,”福葛先生开始列举,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轻轻点着,“今天遭遇三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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