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的余波尚未平息,京城上空已笼罩着一层山雨欲来的压抑。明府内,苏婉明显感觉到丈夫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身上常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
明薇也察觉到了异常。她能“听”到府里下人们私下议论的只言片语:
“听说了吗?城西的张员外家昨夜遭了贼,库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东西却没少,你说怪不怪?”
“何止张家!东市好几家铺子也被人半夜摸进去了,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官府查了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说是飞贼,可哪有飞贼不偷金银的?”
这些消息像零碎的拼图,在明薇心中组合。她想起父亲和萧将军正在查的案子,想起那些神秘的“黑衣人”。这些“飞贼”,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发现府邸周围那些“眼线”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他们伪装成小贩、路人,但身上那股属于宫廷的、刻意隐藏的肃杀之气,瞒不过她敏锐的感知。连老黑猫阿黄都抱怨:“门口那些两脚兽越来越多了,烦死了,害得俺都不敢出去溜达了!”
这天傍晚,明砚之破天荒地早早回府,脸色却比往日更加阴沉。他径直去了书房,连晚膳都没用。苏婉担忧地让宋妈送了碗参汤过去,却被原封不动地端了回来。
“夫人,老爷说没胃口,让您和小姐先用膳,不用等他。”宋妈低声回禀,脸上也带着忧色。
苏婉叹了口气,只好先带着明薇用膳。膳后,她哄着明薇睡下,自己却坐在灯下,心神不宁地做着针线。
夜深人静,明薇并未睡着。她悄悄溜下床,赤着脚走到书房窗外。书房里亮着灯,父亲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
她集中精神,努力去“听”父亲的心声。断断续续的思绪碎片传来:
“……漕帮残余势力……清源渡账册……是关键……”
“他们也在找……必须抢先一步……”
“萧兄那边……联络不上……莫非出了意外?”
“陛下……步步紧逼……时间不多了……”
漕帮账册!清源渡!萧将军联络不上!
明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果然,那些“飞贼”是在找账册!父亲和萧将军的行动,似乎被对方察觉了!萧将军可能遇到了危险!
她急得在窗外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帮忙。她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贸然传递信息了,那对她的消耗太大,而且父亲明确告诫过她不能再显露异常。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墙上,是墨羽!它锐利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心里传来急促的“话语”:
“小丫头!出事了!那个冷面将军在城西的据点被端了!他手下几个人受了重伤,他自己也失踪了!我在天上看到有黑衣人往清源渡方向去了!他们好像在追什么人!”
萧将军据点被端!失踪!黑衣人往清源渡!
明薇如遭雷击,小脸瞬间煞白。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转身就跑向书房,用力拍打着门板:“爹爹!爹爹!开门!薇儿有急事!”
门猛地被拉开,明砚之脸色惊疑地看着女儿:“薇儿?你怎么还没睡?出什么事了?”
“爹爹!”明薇抓住父亲的衣角,急得语无伦次,“萧将军……坏蛋……清源渡……账册……黑衣人追过去了!”
她无法解释消息来源,只能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明砚之瞳孔骤缩!女儿怎么会知道账册在清源渡?怎么会知道萧策出事?还有黑衣人?!
但他此刻已无暇细究,宁可信其有!萧策失联本就让他不安,若账册再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薇儿,你确定?”明砚之蹲下身,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
明薇用力点头,大眼睛里满是焦急和肯定:“确定!鸟儿……看到的!很急!”
明砚之不再犹豫。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立刻行动!
“宋妈!”他低喝一声。
宋妈应声而来。
“立刻去侧门,让阿福备马!要快!不要惊动任何人!”明砚之快速吩咐,又对苏婉道,“婉婉,你看好薇儿,紧闭门户,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苏婉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坚强地点了点头。
明砚之深深看了女儿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担忧,有决然,还有一丝托付。随即,他转身大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明薇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能感觉到母亲身体的颤抖。她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祈祷。爹爹,萧将军,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这一夜,注定漫长。
第二天,京城表面依旧平静,但暗地里的消息却像野火般蔓延。
“听说了吗?昨夜城西有江湖人火并,死了不少人!”
“清源渡那边好像也出了事,码头戒严了!”
“户部明尚书今日告病,没有上朝……”
各种流言蜚语,真真假假,搅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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