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之含冤而死的噩耗,如同最冰冷的刀子,狠狠剜在明薇的心上,将最后一丝侥幸和软弱彻底斩断。巨大的悲痛之后,是焚心蚀骨的仇恨,如同岩浆般在她稚嫩的胸腔中翻涌、凝固,最终化作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冰。
她没有再哭,只是眼神变得异常沉寂,仿佛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孩童的懵懂,只剩下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深沉和锐利。她更加沉默,也更加专注。除了照顾母亲和萧叔叔,她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行和感知中。她不再满足于被动预警,开始主动将感知延伸向更远的敌方阵营,试图捕捉那些充满恶意的“心声”,寻找敌人的弱点和……仇人的线索。
萧策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痛惜万分,却无法劝阻。他知道,血海深仇,唯有血偿。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好起来,带领将士们打赢这场仗,活下去,然后……杀回京城,讨还公道!
在明薇暗中以灵泉气息的滋养和军医的全力救治下,萧策的伤势恢复得极快,已能披甲理事。他重新掌控了军权,以铁腕手段整顿军纪,清除内奸,加固城防,积极备战。靖北军的士气在主帅回归和接连挫败敌军小规模进攻后,逐渐回升。
然而,局势依旧不容乐观。朝廷大军与北戎联军已完成对黑水城区域的合围,兵力数倍于靖北军,粮草充足,器械精良。而靖北军困守孤城,粮草将尽,伤员众多,形势岌岌可危。
“王爷,探马来报,敌军主力已抵达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看样子,不日即将发动总攻!”雷豹指着沙盘,面色凝重。
沙盘上,代表敌军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将代表黑水城的红色小旗围得水泄不通。
“朝廷的主帅是谁?”萧策沉声问。
“是……是苏擎的旧部,车骑将军高焕!”雷豹咬牙道,“此人骁勇善战,但性情残暴,与王爷素有旧怨。此次挂帅,怕是存了赶尽杀绝之心!”
高焕?苏擎的旧部?明薇站在萧策身侧,听到这个名字,小手猛地攥紧。苏家!又是苏家!
“北戎那边呢?”萧策再问。
“是左贤王呼衍灼,带了五万精锐骑兵!此人狡诈凶残,与高焕似乎……合作无间。”雷豹语气沉重。朝廷与北戎如此“默契”,背后必然有更深的勾结!
帐内气氛压抑。敌众我寡,内外交困,这几乎是一场必败之仗!
“怕什么!”萧策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寒光四射,“他们想一口吃掉我萧策,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传令下去,全军备战!依城固守,耗其锐气!另外,派死士出城,焚其粮草!袭扰其后方!”
“是!”众将轰然应诺,眼中燃起决死的战意。
会议散去,帐内只剩下萧策和明薇。
“薇儿,”萧策看向身旁沉默的女孩,语气柔和了些,“大战将起,城内必不安全。我已让你雷叔叔在城中寻了一处隐秘地窖,你和你娘……”
“不!”明薇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打断他,“萧叔叔,我不走!我要留在您身边!”
“胡闹!”萧策眉头紧皱,“刀剑无眼,战场上太危险了!”
“我不怕!”明薇上前一步,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执拗,“我能帮上忙!我能感觉到敌人的动向!我能提前预警!萧叔叔,让我留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萧策看着女孩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决,心中震动。他知道这孩子的“感觉”非同一般,数次预警都救了急。可是……让她一个孩子卷入这血腥战场……
“王爷,”明薇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爹爹的仇,还没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看着靖北军……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萧策沉默了。他看到了女孩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仇恨和决心,也明白这份力量或许真的能扭转战局。良久,他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明薇瘦弱的肩膀:“好!那你便留下!但你必须答应我,绝对服从军令,不得擅自行动!一旦情况危急,必须立刻撤离!”
“薇儿遵命!”明薇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接下来的两天,黑水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临战状态。城墙加固,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弩车箭矢准备就绪。士兵们日夜巡逻,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明薇也没有闲着。她日夜不休地扩展着感知范围,如同一张无形的蛛网,笼罩向城外敌营。她“听”到了敌营中喧嚣的“心声”——官兵的骄横、戎骑的残暴、将领的谋划……各种充满恶念、贪婪和杀戮欲望的碎片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让她头痛欲裂,几次险些晕厥。
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她将这些杂乱的信息努力拼凑、分析,将感知到的敌军调动、粮草位置、将领矛盾等有价值的情报,及时告知萧策。
“东南方向敌营似有异动,运粮车队频繁,恐是疑兵?”
“西面戎骑营地杀伐之气最重,呼衍灼可能驻扎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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