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板端着四碗面过来,分别放在赵吏、挽琴、凌皓辰和念英面前。凌皓辰道了声谢。
“尽管吃,不用付钱。”老板笑呵呵地说。
挽琴尝了一口,问道:“一碗细面,半碗高汤,清水半杯,猪油五钱,酱油一勺,再配上两棵烫过的小白菜——是这样做的吧?”
“没错。”老板笑得眼眯成缝。
“可我总做不出这个味道。”挽琴不解。
“我用的自家酱油,味道自然不同。”老板解释。
“原来有独门配方。”挽琴略显诧异。
“谈不上秘方。这样吧,等您用完面,我送您一瓶店里用的酱油。”老板大方地说。
凌皓辰暗想,这老板实在厚道,可惜生在乱世。
“实在太感谢了。我一个风尘女子,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让我为您弹一曲琵琶吧,略表心意。”挽琴提议。
“这可不敢当!”老板连忙推辞。
“我想弹。老陈,咱们认识这么久,您还没听过我弹琵琶呢。”挽琴坚持道。
凌皓辰观察着挽琴——她大概对老陈有意。今日必是去过刑场,此番前来,怕是为老陈送行的。
凌皓辰笑着劝说:老板,挽琴姑娘诚心诚意想为您弹奏一曲,不妨听听看。
四人 ** 聆听挽琴的琵琶演奏,屋内只剩下婉转的琴声。曲终后,挽琴回到席间,向众人敬酒致意。
老陈满面红光地宣布:实不相瞒,我家明天有桩喜事——闺女要出嫁了!
挽琴立即举杯祝贺: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再敬您一杯!
老陈眼中泛起泪光:孩儿她娘走得早,这些年来我既当爹又当娘,靠着这小店把闺女拉扯大。如今她总算要成家了,我也对得起她娘了......
挽琴轻抚酒杯说:其实今日我也是来辞行的。借着酒劲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前些天我遇到个良人,他今日赎我出了娼门,待会就来接我。
可是明媒正娶?老陈关切道。
挽琴嫣然一笑:他尚未娶亲呢。
凌皓辰举杯倡议:这杯庆贺姑娘脱离苦海!众人共饮后,挽琴感慨道:自小被卖进风尘是我的命,但 ** 日焚香礼佛,只求在人老珠黄前遇到真心人。如今菩萨果然显灵了。
念英温言相劝:姐姐这是喜事,莫要伤感。
赵吏趁机插话:既然都说喜事,我也分享件最近的喜事。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唯有凌皓辰暗自嘀咕:除非是蟠桃宴还差不多。
“这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名叫太岁。”赵吏道。
老陈搓着手说:“我倒是听说,这玩意儿是地里刨出来的。早年打仗时才有太岁现世,如今这世道不太平......”
“从土里挖出来的晦气东西。”挽琴蹙着眉插话。
念英拽了拽凌皓辰的衣袖:“夫君,太岁能做什么用呀?”
“相传吃了能长生不老,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凌皓辰答道。
众人闻言皆惊,唯独念英神色如常。她本就住在长生不老的鸿蒙界,对太岁自然提不起兴致。
赵吏环视众人:“诸位对长生之事竟无动于衷?”
老陈苦笑道:“长生?那是皇帝老子才念叨的事!咱们穷苦人活得越长,遭罪的日子不就越多?”
“挽琴姑娘呢?”赵吏转头问道。
“我要长生作甚?此生夙愿已了,心静如水,别无他求。”挽琴纤指轻抚茶盏。
赵吏摇头:“姑娘正值芳华,又不是出家人,怎就说这般话?”
“红尘虚妄,富贵浮云。挽琴但求踏实度日。”她抬眼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
“何谓踏实?”赵吏追问道。
“老陈叔这碗阳春面实在,您壶中浊酒实在。寻个知心人粗茶淡饭,好过从前锦衣玉食却心无所依。”挽琴说着,耳尖微微泛红。
赵吏又将话题引向凌皓辰:“凌公子可求长生?”
“于我而言,长生不过光阴长短。”凌皓辰从容道,“现年二十,以当下修为尚有两千年寿元。若再突破境界,可活十余万载。这般岁月,足够参透长生之道。”
话音未落,满座皆惊。赵吏暗自揣度凌皓辰修为,挽琴恍惚如在梦中。老陈缩了缩脖子,生怕这位活神仙突然降妖除魔。
门外响起马车声,接挽琴的人到了。挽琴告别众人离去时,老陈追出门塞给她一瓶酱油。
待马车远去,老陈默默收拾行囊。凌皓辰三人注视着他斑白的鬓角,赵吏突然开口:砍头的时候疼么?
老陈搓着粗糙的指节,可想着明天闺女要出嫁,疼也值当。笑声震得油灯晃了晃。
你这人挺怪。赵吏面色如铁。
本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会连杀两个。
穷人的路都是窄的。老陈盯着裂缝的桌面,面馆赚的铜板刚够糊口。可闺女出嫁,总得置办体面嫁妆。
少些也无妨?
不成!老陈突然拍案,她身子骨弱,伺候不了公婆。若嫁妆厚些,婆家才不敢轻贱。蜡油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这丫头跟我遭罪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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