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守护”的最终认证后,生态实验室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老人调动了“夜影”分布在钢铁森林各处的幸存者营地,三天内集结了两百多人的开垦队,还带来了锈迹斑斑却仍能使用的耕种机械——有改装过的履带式播种机,有靠太阳能供电的灌溉泵,甚至还有几台百年前的拖拉机,经过老周的修复,重新发出了轰鸣。
第一批开垦区域选在距离实验室十公里的“废弃农场”——那里曾是钢铁森林建立前的农业区,地下还保留着部分灌溉管道,土壤层也比其他区域更厚,只需要清理掉表层的金属残骸和腐殖层,就能播种。
出发那天清晨,两百多人的队伍沿着断裂的公路前行,机械的轰鸣声打破了钢铁森林的寂静。阿夏走在队伍最前面,手里拿着“守护”生成的土壤分布图,小林和小远跟在她身边,不时用探测仪检查沿途的土壤状况,阿凯则带着几个“夜影”的队员殿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楼宇,防备可能出现的机械生物。
“前面就是废弃农场的边界了。”老人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区域,那里的楼宇相对稀疏,地面上还能看到当年农田的田埂痕迹,“我们分成三组,一组清理金属残骸,二组修复灌溉管道,三组平整土地,争取今天天黑前完成播种准备。”
队伍很快分散开来,金属碰撞声、机械轰鸣声、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在钢铁森林里回荡。阿夏和小远负责指导第三组平整土地,他们带来的活化菌剂需要均匀撒在土壤表层,再用机械翻耕,让菌剂与土壤充分融合,为稻种提供适宜的生长环境。
“阿夏姐,你看!”小远突然指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几株绿色的植物正在风中摇晃,不是荧光苔藓,而是带着锯齿状叶片的野草,“这里还有天然生长的植物,说明土壤的活性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阿夏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野草的根系扎得很深,叶片上还沾着细小的土壤颗粒,她轻轻拔起一株,根系上带着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这是在钢铁森林里从未有过的生机气息。她正想让小林过来检测野草的基因,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循声走去,只见阿凯正和一个“夜影”的队员争执不休,周围围了不少人。那个队员手里拿着一把铁锹,脸色涨得通红:“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们‘绿穹计划’不过是外来者,凭什么指挥我们‘夜影’的人?”
“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所有人都要听从统一安排!”阿凯的声音也带着怒火,“清理金属残骸需要按顺序来,你擅自用炸药爆破,万一破坏了地下的灌溉管道,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老人和阿明很快也赶了过来。阿明看着那个队员,眉头皱了起来:“阿力,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现在是合作开垦,不是以前各自为战,必须遵守纪律!”
“明哥,我不是故意的。”阿力的语气软了下来,却还是有些不服气,“我就是想快点清理完,早点播种。而且他们‘绿穹计划’的人根本不懂钢铁森林的规矩,万一遇到‘铁蝗’怎么办?”
“铁蝗”是钢铁森林里一种危险的机械生物,外形像巨大的蝗虫,以金属为食,经常成群结队地出现,所到之处,金属建筑都会被啃噬成碎片。之前“夜影”的营地就曾遭遇过“铁蝗”袭击,损失惨重。
阿夏走上前,平静地看着阿力:“我知道你担心‘铁蝗’,也理解你想尽快完成开垦的心情。但用炸药爆破确实太冒险了,地下的灌溉管道一旦受损,我们至少要推迟一周才能播种。这样,你带几个‘夜影’的队员负责警戒,一旦发现‘铁蝗’的踪迹,立刻用信号弹通知我们,剩下的人按原计划清理残骸,这样既安全又高效,你觉得怎么样?”
阿力看着阿夏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的老人和阿明,终于放下了铁锹:“好,我听你的。但如果真的遇到‘铁蝗’,你们可别慌了手脚。”
一场争执就这样化解,队伍重新投入到开垦工作中。阿夏看着阿力带着队员去远处的高楼上警戒,心里明白,合作初期的信任建立并不容易,“夜影”的幸存者长期生活在混乱和危险中,对陌生人有着天然的警惕,需要时间才能真正接纳他们。
中午休息时,老周拿着修复好的灌溉泵过来,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已经测试过了,灌溉泵能正常工作,地下管道虽然有几处堵塞,但清理一下就能用。按照现在的进度,今天傍晚就能开始播种。”
小林则拿着检测报告跑过来:“阿夏姐,刚才那株野草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它是百年前普通的狗尾草,没有携带任何有害基因,而且对重金属的耐受性很强,说明这里的土壤确实已经适合植物生长了!”
阿夏接过检测报告,心里的信心更足了。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楼宇,阿力和队员们正站在楼顶,拿着望远镜警戒,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突然想起生态舱里的稻苗,那些嫩绿的生命,不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在努力扎根,在灰烬中寻找生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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