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京城街头,寒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上打旋,早起的商贩刚支起摊子,呵出的白气便瞬间消散在冷空气中。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回春堂门口缓缓停下,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露出一张苍白却英挺的脸 —— 男子身着素色锦袍,外罩一件半旧的灰布披风,虽刻意扮作寻常富商,却难掩周身沉稳的气度。他正是当今圣上的幼弟,手握兵权的靖王萧玦,此刻化名 “萧九”,为体内反复发作的 “长生蛊” 毒,悄悄潜入京城寻医。
马车刚停稳,萧玦便忍不住抬手按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蛊毒发作时的灼痛感从五脏六腑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经脉,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带着颤抖。这长生蛊是三年前他平定边境叛乱时,被敌国巫医种下的,发作时痛苦难忍,且每发作一次,对身体的损伤就加重一分。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只说需寻 “能解百毒的民间奇医”,他才不得不微服出宫,来京城碰碰运气。
“公子,您还好吗?” 随行的护卫林忠连忙上前搀扶,语气里满是担忧,“实在不行,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再去医馆也不迟。”
萧玦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身,声音因疼痛而有些沙哑:“不必,先去回春堂。听闻这家医馆在京城名气最大,或许能有办法。”
两人刚走进回春堂,浓郁的草药味便扑面而来。医馆里已经有不少病人,大多是些头疼脑热的百姓,李掌柜正坐在柜台后,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敷衍地回答着病人的问题。看到萧玦和林忠走进来,他抬眼扫了一眼两人的穿着 —— 虽不算寒酸,却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打扮,便没放在心上,只对着旁边的学徒喊道:“小三子,过来给这位公子看看!”
名叫小三子的学徒连忙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脉枕,态度生疏地让萧玦伸手把脉。他刚搭上手没一会儿,就皱起眉头,不确定地说:“公子,您这脉象…… 有点浮,像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我给您开几副驱寒的药,喝几天就好了。”
萧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体内的蛊毒何等霸道,发作时痛不欲生,怎么可能只是风寒?这学徒的医术,未免也太不精了。
“你再仔细看看。” 林忠忍不住开口,“我家公子近日时常胸口灼痛,夜里也睡不安稳,怎么会只是风寒?”
小三子被问得一愣,连忙又把了一次脉,却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只能求助地看向李掌柜。李掌柜不耐烦地放下算盘,走过来亲自给萧玦把脉,手指在他腕上搭了片刻,便收回手,语气敷衍:“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来是刚到京城吧?京城冬日寒冷,外地人水土不服,受了风寒也正常。胸口灼痛是风寒入体,郁而化热所致,我给您开些麻黄、桂枝,再加点黄连清热,喝个三五日,保管好。”
萧玦心中冷笑。他自幼熟读医书,虽不精于诊治,却也知道风寒的脉象与自己如今的状况截然不同。这李掌柜分明是没看出病症,又怕丢了面子,才故意敷衍。看来这回春堂的 “名气”,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多谢掌柜的,只是我这身体,怕是经不起麻黄这类烈性药材。” 萧玦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起身道,“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李掌柜见他不肯抓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却也没再多劝 —— 反正只是个普通客人,丢了也不可惜。萧玦和林忠转身离开回春堂,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温和的女声,夹杂着百姓的感激声。
“张大娘,您这咳嗽是风寒郁肺所致,我给您开个方子,用紫苏、杏仁、生姜煮水喝,每日两次,三天就能好。”
萧玦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回春堂斜对面的一棵老槐树下,围了一圈百姓,一个身着青布襦裙的女子正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支银针,正在给一个老妇人看诊。女子身形纤细,脸色虽有些苍白,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她说话时语气温和,眼神专注,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与耐心。
正是苏清鸢。
自从上次在回春堂拆穿李掌柜的刁难后,苏清鸢便时常来这附近帮底层百姓看诊 —— 一来是这些百姓没钱去医馆,她的医术能帮上忙;二来是回春堂附近人流量大,或许能打探到冰魄草的消息。今日她刚帮一个小商贩治好了腹胀,就遇到了咳嗽不止的张大娘,便停下来帮她看诊。
“小姐,您真是活菩萨啊!上次我家孩子积食,就是您治好的,这次又麻烦您!” 张大娘接过苏清鸢写的方子,感激得热泪盈眶,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这点心意您收下,别嫌少。”
“张大娘,您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不用给钱。” 苏清鸢笑着推辞,“您快回去煮药吧,别耽误了病情。”
萧玦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满是惊讶。他见过的闺阁女子不计其数,要么是娇生惯养、不谙世事,要么是工于心计、争风吃醋,像这样在街头给百姓看诊,还分文不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