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内温暖明亮,食物的香气与宾客们低沉的交谈声交织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背景音。泽菲尔、卡尔和莉蒂西莎正专注于眼前热气腾腾的火锅,享受着美食与友情的温暖。然而,赫里福德一家的出现,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冰石,瞬间打破了这份和谐。
只见一位身着笔挺黑色制服、胸前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阿尔伯特·赫里福德面前,脸上堆着职业化却又不失恭敬的笑容,微微躬身道:“阿尔伯特老爷,晚上好。您预定的‘雪国珍馐’豪华套餐已经准备妥当,包厢也已经为您和您的家人预留好了,请随我来。”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嗯。”他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皮裘的领口,姿态中带着古老贵族特有的、仿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塞拉菲娜夫人挽着他的手臂,神情依旧如同精雕细琢的冰雕,冷漠而疏离。凯登则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食堂内的环境,嘴角下撇,似乎对这里的“平民”氛围颇为不屑。伊莎贝拉则高昂着她那精心打理过的头颅,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目光扫过其他用餐者时,带着明显的审视与轻蔑。
这一家四口在经理的引导下,穿过食堂中央的过道,走向位于餐厅深处、相对私密的包厢区。他们的出现,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周围不少顾客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打量,但更多的是一种下意识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怕。人们匆匆瞥上一眼,便迅速低下头,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食物,不敢过多注视,仿佛那一家子身上带着某种无形的、令人不适的压迫感。赫里福德家族在幽光林渊乃至周边区域的权势与不太好惹的名声,显然并非空穴来风。
巧合的是,他们前往的包厢,似乎正好位于泽菲尔三人座位后方不远处,那是一扇看起来更为厚重、装饰着精美冰花纹路的双开木门。
很快,赫里福德一家便走到了泽菲尔他们桌旁。不可避免的,双方的距离拉近了。泽菲尔、卡尔和莉蒂西莎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与这行人对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凝滞。
阿尔伯特·赫里福德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习惯性地扫过路边的这一桌年轻人。他的目光在卡尔鲜艳的衣着和莉蒂西莎显眼的精灵特征上略微停留,最后,落在了正对着过道、姿态从容的泽菲尔脸上。
阿尔伯特的目光在泽菲尔脸上停顿了大约半秒。泽菲尔今天穿着简单的深色高领毛衣,银色长发柔软,面容俊秀,尤其是那双在食堂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紫色的眼眸,平静地回望着他。
这个男孩……好熟悉。 一个念头如同细微的电光,瞬间划过阿尔伯特的心头。那眉眼间的轮廓,那沉静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的颜色……一种模糊而遥远的熟悉感撩拨着他的记忆。是在哪里见过?某个社交场合?还是……?
但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眼前的年轻人神色太过平静自然,与记忆中那个应该唯唯诺诺、躲在阴影里的身影截然不同。而且,那个人早已被家族除名,怎么可能出现在天启神都这般热闹的度假地?阿尔伯特很快将这归结为错觉,或许是灯光造成的视觉误差,或许是某个与家族有过往来的小贵族子弟。他并未深思,那丝微弱的熟悉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沉底,消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继续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走去。
塞拉菲娜夫人甚至没有侧目,凯登则完全没注意到泽菲尔,他的注意力还在挑剔地评价着食堂的装修。只有伊莎贝拉,在与莉蒂西莎目光接触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对精灵美貌本能的嫉妒与比较,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一家四口很快越过了他们的桌子,经理恭敬地推开那扇厚重的包厢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就在包厢门即将关上的那一两秒间隙,凯登那充满抱怨、丝毫不加掩饰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豪华大餐?这环境,这布置,一点都不符合我现在的身份!我可是天命之子!未来要执掌大权的人!应该有更盛大、更符合我身份的宴席才对!”
接着是阿尔伯特带着压抑怒气、略显低沉的声音:“好了!凯登,可以了!你在外面怎么跋扈我暂且不管你,在这里给我安分点!再这样不知满足,你就自己回去!一天到晚都在抱怨,成何体统!”
塞拉菲娜那特有的、带着点冷冰冰的宠溺的声音立刻响起:“老爷,别生气了。凯登他还小,又是男孩子,有点脾气是正常的。他可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不宠着他,谁宠着他?”
然后伊莎贝拉娇嗔的声音加入:“爸爸,妈妈,你们对哥哥也太好了!那我呢?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呀!”
塞拉菲娜安抚道:“乖女儿,你当然也一样,都是妈妈的心头肉。”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轻蔑而刻薄,如同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说起来,家里以前倒是养过一只不怎么听话的狗,费粮食还总想往外跑。不过,像今天这么好的菜肴,是绝对不可能进他的肚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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