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偷懒,娘,我腿疼,走得慢了点。”宋茜喘着粗气,小声解释。
“走得慢?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张仙凤指着地上洒的水,火气更大了,“你看看你,洒了这么多水,这不是浪费吗?我平时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宋茜没敢反驳,只能低着头,任由张仙凤骂。就在这时,陈小伟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看见宋茜脸色苍白,腿肿得厉害,赶紧上前说:“娘,宋茜真的不是偷懒,她腿上的伤口肿了,挑水肯定费劲,要不我帮她把水倒进缸里吧?”
“你帮她?”张仙凤瞪了陈小伟一眼,“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她自己能挑回来,就能倒进去,用得着你帮?赶紧回屋去,别在这儿添乱!”
陈小伟看着张仙凤,没敢再说话,只能把手里的布包塞给宋茜,小声说:“这里面是我找的草药,你等会儿偷偷敷在腿上,能消肿止痛。”说完,就赶紧回屋了。
宋茜握紧手里的布包,心里有点暖,这是陈小伟第一次偷偷给她找草药,虽然只是一点小事,却让她觉得,这苦日子里,还有点盼头。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把水倒进缸里!”张仙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倒完水再去灶房做饭,秀英今天要吃鸡蛋羹,你要是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我这就去。”宋茜赶紧应着,拎起水桶,慢慢往灶房走。她把水倒进缸里,刚倒完一桶,就觉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缸沿,才稳住身子。
她靠在缸沿上,歇了会儿,才想起手里的草药。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草药拿出来,放在石头上砸烂,又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这是她嫁过来的时候,娘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用。她把砸烂的草药敷在腿上的伤口处,再用布条缠好,敷上草药之后,腿上的疼果然缓解了不少。
歇了会儿,宋茜又开始做饭。张仙凤要给秀英做鸡蛋羹,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两个鸡蛋,放在碗里搅匀,又加了点温水,放在锅里蒸。她以前没做过鸡蛋羹,怕蒸老了,只能时不时掀开锅盖看看,生怕出岔子。
就在鸡蛋羹快蒸好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人在家吗?我找张仙凤张大姐。”
宋茜心里一慌,不知道是谁来了。张仙凤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不耐烦地说:“谁啊?大清早的敲门,有啥事?”
宋茜也从灶房里探出头,想看是谁来了,这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不像村里的人,倒像是镇上的。
张仙凤打开门,看见男人的穿着,脸色一下子变了,刚才的不耐烦也没了,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位同志,你找我?请问你是……”
“我是镇上粮站的,我姓王。”男人笑了笑,走进院子里,“张大姐,我今天来,是跟你说粮食的事。去年你们家领了救济粮,说好今年开春还的,现在都开春这么久了,你们家咋还没还啊?”
“救济粮?”张仙凤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神有点闪躲,“王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家去年没领救济粮啊!”
“记错了?不可能!”王同志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本子,翻了翻,“你看,这里还有记录,去年冬天,你们家陈小伟来领的,领了五十斤玉米面,还有二十斤白面,上面还有他的签字呢!”
张仙凤凑过去一看,本子上果然有陈小伟的签字,脸色一下子白了,她当然记得,去年冬天家里粮食不够吃,她让陈小伟去镇上领的救济粮,说好今年开春还,可她早就把这事忘了,还把剩下的白面锁在柜子里,打算留着给秀英吃。
“这……这我倒是忘了。”张仙凤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王同志,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家最近有点困难,大壮他爹摔断了腿,秀英又退了婚,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实在没粮食还啊!”
“困难也不行啊!”王同志皱了皱眉,“救济粮是给困难户应急的,不是让你们白拿的,大家都像你们家这样,以后谁还愿意还啊?再说了,粮站也有规定,到了时间必须还,要是不还,就得按规定罚款,还得取消你们家以后领救济粮的资格!”
“罚款?取消资格?”张仙凤一下子急了,“王同志,你别啊!我们家真的有困难,你就再给我们点时间,等过两个月,陈小伟去镇上打工挣了钱,我们就买粮食还,行不行?”
“不行!”王同志一口回绝,“粮站的规定不能改,今天必须还!要是你们家实在没有粮食,就拿钱买,五十斤玉米面,二十斤白面,一共是七块大洋,你要么给粮食,要么给钱,今天必须解决!”
张仙凤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又一下子变得惨白,七块大洋?她家里现在只有刘婶给的十块大洋,那是给秀英买新簪子的钱,怎么能用来还粮食?可要是不还,不仅要罚款,还得取消领救济粮的资格,以后家里粮食不够吃,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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