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嫁走后的第三天夜里,秋寒裹着冷雨敲打着窗棂,陈家院早已没了婚期的热闹,只剩下柴房方向偶尔传来的咳嗽声。宋茜刚把白天磨好的玉米面收进缸里,就听见秀菊的哭声断断续续飘过来,带着明显的虚弱。
她赶紧端着油灯往柴房跑,推开门就看见秀菊蜷缩在草堆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嘴里还含糊地喊着“冷”。宋茜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心里咯噔一下——这烧要是不赶紧退,怕是要烧坏身子。
“菊儿,别怕,嫂子带你去看郎中。”宋茜慌忙把自己身上的薄棉袄脱下来,裹在秀菊身上,蹲下身就想把她背起来。秀菊才十岁,身子不算重,可宋茜白天干了一天活,胳膊腿早就酸得发僵,刚把人扶起来,自己就晃了晃。
“你干啥去?深更半夜的,折腾啥!”张仙凤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披着件厚外套,手里攥着个烟袋,眼神冷得像外面的雨,“多大点事儿?发个烧就去看郎中?不要钱啊?家里的钱是给小伟攒着娶媳妇的,不是给她看这种小毛病的!”
宋茜背着秀菊的动作顿住了,回头看着张仙凤,声音带着急:“娘,菊儿烧得厉害,再不去看郎中,要出大事的!”
“出啥大事?我看她就是装的!”张仙凤往地上啐了一口,烟袋锅子在门框上磕得“砰砰”响,“白天让她去捡点柴火,她磨磨蹭蹭的,晚上就发烧,我看她就是不想干活!死不了就别折腾,等天亮了再说!”
秀菊趴在宋茜背上,烧得浑身发软,听见张仙凤的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却没力气哭出声,只能更紧地搂住宋茜的脖子。宋茜能感觉到后背的湿意,心里又急又疼,可看着张仙凤强硬的样子,她知道争辩没用——张仙凤眼里只有陈小伟,根本不在乎秀菊的死活。
“娘,郎中家离得近,我去去就回,不用花多少钱,我自己掏!”宋茜咬了咬牙,把秀菊往上托了托,就想往外走。她身上只有上次给秀梅买红绒花剩下的一毛钱,根本不够看郎中,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秀菊烧下去。
“你自己掏?你哪来的钱?”张仙凤上前一步,挡住门口,伸手就想把秀菊从宋茜背上拽下来,“我看你就是闲的!今晚谁也不准出去,就在这儿待着,等天亮了烧不退,再说!”
宋茜死死护住秀菊,不让张仙凤碰她:“娘,求您了,让我带菊儿去看郎中吧,她还小,经不起这么烧!”
“求我也没用!”张仙凤的态度丝毫不软,反而更凶了,“我告诉你宋茜,别以为秀梅嫁走了,你就能管家里的事了!这个家我说了算,让你别动你就别动!再犟嘴,我连你一起骂!”
院外的雨越下越大,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宋茜看着张仙凤冰冷的脸,又看了看背上烧得迷糊的秀菊,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今晚是走不了了,只能先想办法给秀菊降温。
“好,我不出去。”宋茜慢慢放下秀菊,扶着她坐在草堆上,语气带着妥协,“我就在这儿守着她,您先回去睡吧。”
张仙凤哼了一声,又瞪了她们一眼,才转身回屋,临走前还不忘把柴房的门甩上,“哐当”一声,震得人耳朵发疼。
屋里只剩下宋茜和秀菊,油灯的光微弱地照着,映着秀菊通红的脸。宋茜赶紧找了块干净的布,又从水缸里舀出冷水,把布浸湿,敷在秀菊的额头上。布很快就被焐热了,她又赶紧换一块,来来回回,不知换了多少遍。
“嫂子,我难受……”秀菊眯着眼睛,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是不是快死了?”
“别胡说!”宋茜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她迅速打断了对方的话,仿佛那是一句极其可怕的咒语。然后,她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对方一些力量和温暖。
宋茜的声音放得很柔,就像春天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湖面,带着丝丝的暖意。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安抚和宽慰,让人不禁感到安心。
“你就是有点着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天亮了,太阳升起来,你的烧就会退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茜温柔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慈爱。
接着,宋茜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自己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嫂子在这儿陪着你呢,别怕。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宋茜的声音坚定而温柔,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比的安心。
秀菊点了点头,靠在宋茜怀里,慢慢睡着了,可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偶尔还会哼唧两声,看得宋茜心里一阵揪疼。她坐在草堆上,抱着秀菊,一夜没合眼,只是不停地换着额头上的冷布,偶尔给秀菊喂点温水。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雨也停了,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宋茜摸了摸秀菊的额头,烧终于退了点,没那么烫了,心里才松了口气。她扶着秀菊坐起来,想让她喝点温水,却看见秀菊的嘴唇还是干裂的,脸色也依旧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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