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的风波看似平息,但侯府内的暗涌却从未停歇。白瑶光自狩猎归来后,心中妒火与挫败感交织,愈发看白昭月不顺眼。
她协理庶务的权力,成了她手中最好用的武器。这一次,她将目标锁定在了看似微不足道,却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份例用度上。
管理府库的管事嬷嬷是白瑶光从白家带过来的心腹,得了主子暗示,心领神会。
这日分发各院夏季衣料份例时,她特意将一批因存放不当而微微受潮、甚至隐约可见霉点的江南云锦,混入了霁月轩的份额中,面上却用几匹光鲜的好料子盖着。
“四少夫人,这是您院里今年的夏料,都是上好的货色,您瞧瞧。”管事嬷嬷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青禾上前清点,翻看到下面那几匹颜色略显暗淡、触手微有潮意的云锦时,眉头皱了起来:“嬷嬷,这几匹料子似乎不太对劲,像是受了潮?”
那嬷嬷立刻板起脸:“青禾姑娘这是什么话?库房里出来的东西,都是登记在册的上等货!
许是前几日天气返潮,有些湿气罢了,晾晒一下就好,哪有什么不对劲?莫要胡乱猜疑,辜负了世子妃娘娘一番心意!”
白昭月正坐在窗边看书,闻言抬眼淡淡扫了一下那几匹布料,鼻翼微动,嗅到了一丝极淡的霉味和某种不易察觉的、可能引发肌肤敏感的气息。
她放下书卷,缓步走来,伸手摸了摸那受潮的云锦,神色平静无波。
“既然嬷嬷说是上等货色,那便是吧。青禾,收下。”白昭月语气温和,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嬷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以为白昭月怯懦不敢争辩,敷衍了几句便告退了。
人一走,青禾就急了:“夫人!那料子明明有问题,受潮发霉,若是做成衣裳穿了,恐会引发疹症,奇痒难忍!到时候出席场合,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叶嬷嬷也忧心忡忡:“是啊,小姐,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使坏!”
白昭月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走到那几匹问题布料前,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轻声道:“急什么?料子是好是坏,端看如何用。”
她吩咐青禾和叶嬷嬷:“将这些受潮的料子单独拿出来,拆开,仔细清洗暴晒。里面的丝绵若是无恙,便取出备用。至于这织锦的外层……我另有用处。”
原来,白昭月近日正在尝试配制几种驱蚊防虫、宁神静气的药囊,正需要一些透气性好的布料做外囊。这些受潮的云锦,质地轻薄透气,拆洗处理后,恰好废物利用。
她亲自带着青禾和叶嬷嬷,将布料拆解,清洗,晾晒,又将自己配置好的草药细细填入其中,缝制成一个个精巧的药囊,分给霁月轩和竹心苑的下人佩戴,倒也颇受欢迎。
在核对这批衣料相关的账目单据时(因涉及份例,各院有权核对),心细如发的白昭月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批“上等江南云锦”的采购价格,远高于市价,而且经手人赫然是赵氏一族某个不大不小的远亲,在府外负责部分采买事宜。
白瑶光那边,得意洋洋地等了数日,就等着看霁月轩闹出笑话。她甚至想象着白昭月穿着起疹的衣裳,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的模样。
然而,左等右等,霁月轩风平浪静,白昭月甚至偶尔佩戴着样式新颖的香囊出现在人前,引得一些小丫鬟好奇询问,反而得了些“手巧”的名声。
就在白瑶光疑惑不解,怀疑是不是布料受潮不严重时,麻烦却找到了她自己头上。
赵氏管家,最重财权。她定期会抽查账目。这一次,恰好就抽到了这批价格虚高的江南云锦。赵氏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这是怎么回事?”赵氏将账册摔在案上,脸色不豫地看着垂手站在下方的白瑶光,“这批云锦,市价不过八十两一匹,账上却记着一百二十两?
经手人是赵贵?瑶光,你协理庶务,难道连基本的物价都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明知故犯?”
白瑶光吓了一跳,连忙辩解:“母亲息怒!儿媳……儿媳不知啊!这料子是库房直接分派的,账目也是之前就做好了的,儿媳只是依例发放,并未仔细核对单价……”
她心中暗恨那管事嬷嬷办事不牢靠,竟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更恼火赵氏小题大做。
“不知?未仔细核对?”赵氏语气更冷,“这就是你协理庶务的态度?若不是我今日查到,这亏空的银子,是不是就要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你让底下人如何看你这个世子妃?让主公如何看宸儿治家不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氏这话说得极重,带着明显的失望与斥责。她原本指望白瑶光能成为儿子的贤内助,稳固内宅,谁承想她连最基本的账目都管不明白,还差点捅出篓子。
白瑶光被训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愤,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牙认错:“儿媳知错,往后定当加倍仔细,绝不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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