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卷着沙砾,扑打在武都郡简陋的校场上,带着刺骨的寒意。高台上,萧昱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那里有从原有边军中筛选出的精锐,眼神中带着几分老兵特有的桀骜与审视;更多的是新招募的流民青壮,面容黝黑,身形瘦削,眼中却燃烧着对生存和未来的渴望。
“自即日起,‘武都营’正式成立!”萧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入此营者,需恪守军规,勤加操练。粮饷装备,优先供给!但若有违抗军令、懈怠训练者,严惩不贷!”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尤其是站在前排的一些原边军军官,脸上明显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四公子,”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正是原驻军校尉孙莽,他抱拳出列,语气带着惯有的倨傲,“组建新营,固然是好事。但眼下粮饷本就紧张,优先供给这千人新军,恐怕……会引起旧部兄弟们的非议啊。况且,流民未经战阵,缺乏操练,短时间内恐难成气候。”
萧昱目光转向孙莽,神色未变,语气平和却带着压力:“孙校尉的顾虑,本官明白。然则,沙匪之患虽暂平,边境却远未安宁。旧部兄弟戍边辛苦,功不可没,然军纪涣散、战力参差亦是事实。武都营,意在汰弱留强,打造一支真正可倚仗的尖刀。至于粮饷装备,”他顿了顿,声音微沉,“本官自有筹措之法,断不会让戍边将士寒心。至于新兵能否成器……”
他话音未落,一旁身着利落短打、束着高马尾的江淼淼忍不住插话,声音清脆:“孙校尉未免太小看人了!谁不是从新兵过来的?只要教习得法,肯下苦功,流民子弟一样能成精锐!”她说着,还挥了挥拳头,引得台下一些新兵投来感激和振奋的目光。
孙莽被个年轻女子当众反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碍于江淼淼与萧昱等人的关系,以及她此前在沙匪之战中表现出的勇武,只得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萧昱看了江淼淼一眼,随即正色道:“江姑娘所言不无道理。战力,是练出来的。陈忠、张铭!”
“末将在!”陈忠与一名同样精神矍铄的中年将领跨步出列,正是萧昱近期提拔的将领张铭。
“武都营日常操练,由你二人全权负责。陈忠主抓基础体能、战阵配合;张铭负责教授兵器格杀、骑射之术。务求严格,不得懈怠!”
“遵命!”
这时,一直静立在一旁,气质温文的江澈微笑着开口:“四公子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实乃武都之幸。在下与蜀地一些商号略有往来,或可协助筹措部分质地尚可的皮甲、弓弦,以解燃眉之急。”
他话语含蓄,但在场明眼人都知道,这“蜀地商号”背后,必然有那位化名“刘文”的蜀汉皇室远支刘琟的影子。这是无声的支持,也是一笔隐形的投资——增强萧昱,便是为刘琟在北方创造一个更稳定,甚至可能更有利的周边环境。
萧昱心领神会,对江澈微微颔首:“有劳江先生费心。”
台下,白昭月带着青禾和叶嬷嬷,正安静地站在稍远处观望。她看着台上沉稳指挥的萧昱,目光柔和。待见到孙莽发难,江淼淼仗义执言,她唇角微弯,对身边的叶嬷嬷低语:“淼淼这性子,真是到哪里都闲不住。”
叶嬷嬷也笑了:“江姑娘心性赤诚,是难得的好孩子。”
白昭月点点头,又将目光投向台下那些面带菜色却眼神炽热的新兵,轻声道:“夫君欲建新军,意在长远。只是这千张嘴的消耗,还有那些旧将的阻力……唉,但愿一切顺利。”
校场点兵结束后,萧昱便投入了紧张的营务整顿之中。他亲自参与了武都营第一次正式合练,与士兵一同在校场上挥汗如雨,虽未显露全部实力,但其扎实的功底和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姿态,悄然赢得了不少新兵的敬佩。
傍晚,萧昱回到临时改建的营房,墨书早已备好了热水和简单的饭食。
“公子,孙校尉那边,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私下里抱怨咱们偏心。”墨书一边替萧昱更换被汗浸湿的外衫,一边低声道。
萧昱用布巾擦着脸,神色平静:“意料之中。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无妨,且看日后。新军若真能练出来,用战绩说话,比任何解释都强。”他顿了顿,问道,“江先生那边答应协助的物资,可有消息?”
“已有眉目了,第一批百柄蜀刀,半月内可经由‘商队’运抵。”墨书压低声音,“工艺极佳,远超我们现有的装备。”
萧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刘文兄此情,我记下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百柄刀,更是一种态度,一份沉甸甸的盟友之谊。
与此同时,伤兵营兼简易医馆内,白昭月正带着青禾和几名略通药理的妇人给今日训练中不慎扭伤、擦伤的士兵处理伤口。江淼淼也在这里帮忙,她手脚麻利地帮着递送纱布、清水,偶尔还用她那不太娴熟却充满关怀的手法帮轻伤的士兵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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