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这万里江山,是他嬴政的棋盘,现在居然也成了我的!六品官服穿在身上那天,咸阳的天空特别晴朗,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却怎么也暖不了我身上这件崭新的红边官袍。
铜镜里,以前那个穿青衣的小宫女不见了,现在是个腰挂玉牌、表情严肃的尚膳监丞。我心里清楚得很,这身衣服是我在刀尖上跳了多少次舞才换来的啊!
程素娥那双布满皱纹的枯瘦双手,哆哆嗦嗦地为我系上官服带子,冰凉的指尖碰到我的脖子,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浑浊的眼睛里映出我的样子,突然压低声音,气若游丝地说:你知道吗,先帝那时候也有个女官,和你一样,风头可盛了,特别受宠。可最后呢?被塞进麻袋,连夜沉到渭水里,连个水泡都没冒上来。
我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反手抓住她冰冷的手,手指因为用力都发白了。
所以,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每个字,我绝不会只做个的人。我要的,是让他们所有人都离不开我。
程素娥愣住了,那双看过太多宫廷生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骇,最后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去吧,她松开手,推了我一把,走了,就别回头。
尚膳监第一天上班,大殿里站满了太监,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像无数根看不见的针,充满了打量、嫉妒和毫不掩饰的敌意。呜呜,这阵仗比我当年论文答辩还吓人!
我假装没看见那铺天盖地的冷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没理会那些繁琐的礼节,我直接走向最里面的档案阁。
那地方灰尘积了厚厚一层,一股陈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我直想打喷嚏。我让其他人都退下,亲自擦书架,从一堆没人要的旧纸堆里,翻出了《秦地土宜志》、《九郡耕作录》还有几卷不知道谁写的西域游记残篇。
整整一天,我把自己关在里面,把那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一点点拼凑、整理。一张巨大的各郡适种作物表在我笔下慢慢画出来了。
一个自以为资历很老的老令史端着茶水,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阴阳怪气地讽刺:哟,姜丞这是新官上任,就准备替农官署把活儿都干了?咱们尚膳监的灶台,您是看不上了?
我头都没抬,笔尖快速在竹片上写着,冷冷地回了一句:农官署要是真管得好,为什么我大秦疆土里面,每年还有饿死在路边的老百姓?他们的奏折能让陛下吃饱,还是能让边境的士兵填饱肚子?
老令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灰溜溜地走了。哼,跟我斗嘴皮子,你还嫩了点!
我懒得搭理这些勾心斗角。我把那个被我命名为的作物数据,用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画成了图表:清楚地标出它的生长期、惊人的亩产估计、还有它能适应的从南到北的气候带。
图后面,我还另外写了个方案,叫《推广三策》。
第一,在关中、河东、南阳三个肥沃的地方,各设丰年坊作为试点,由尚膳监监督,用皇家的名义取信于民。
第二,以军队屯田为先导,先保证军粮,再推广到民间,减少阻力。
第三,凡是开荒种这个东西的,免税三年,用重利吸引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亲自用最工整的小篆,一笔一画抄写了三份。一份按规矩送到尚书台,一份收进尚膳监档案阁存档,而最后一份,也是最重要的一份,我避开所有人,趁着夜色,悄悄放进了嬴政书房桌子上那个专门放地方杂务、趣闻琐事的漆木盒子里。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越是这种不起眼的盒子,他越会亲自翻看。
果然不出所料。
三天之后,一道圣旨震动了整个咸阳宫。嬴政召集丞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去疾和九卿重臣,在章台宫开会。而讨论的议题,居然就是地瓜北扩之可行性。
朝廷会议上,我以尚膳监丞的身份,勉强坐在最后一个位置。
以冯去疾为首的保守派老臣嗤之以鼻,言辞激烈:陛下,这东西是南蛮之地产的,样子丑陋,闻所未闻。蛮夷的东西,怎么能上达天听,和五谷相提并论,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如果当成主要粮食,恐怕会扰乱我大秦农业的根本!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附和。我心里那个气啊,这些老古董!
我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站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敢问冯相,各位大人,粟米原本产自哪里?小麦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今天我大秦百姓赖以生存的五谷,哪一样在千百年前,不曾经是异域之物?如果只因为不是我们这里的就拒之门外,那我大秦当初又凭什么能吞并六国,统一天下?
我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那些老臣的心上。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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