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官员早就按我提前下达的密令,笑容满面地扶起老农:“老丈!算!怎么不算!太算了!咱们巡行院,要的就是这种能动手、能解决实际问题的灵泛孩子!”
六月二十,嬴政这家伙到底没按捺住好奇心,亲自跑到稷下学宫来看现场测试。
我特意安排了新提拔的年轻教习轲生,带着十个刚通过初选的半大少年,现场演示我捣鼓出来的“野外快速建棚十步法”。
从观察地形土质、测量风向选地方开始,到打木桩、立柱子、架房梁,再到盖上防雨的草席、挖好排水的沟渠……一整套流程下来,只用了两个半时辰(大概五个小时)。
一座结结实实、能容纳二十个人睡觉休息的棚屋,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立起来了!
嬴政亲自走过去,用手大概量了量房梁和柱子之间的缝隙,误差居然不到三寸!(大概7-8厘米)
“哈哈!哈哈哈哈!”他抚掌大笑,笑声那叫一个畅快淋漓,“好!好啊!这才是朕一直想要的国之栋梁!这可不是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儒生学问,这是能实实在在为帝国开疆拓土的战士的智慧!”
他当场就下了诏书,一道足以改变成千上万人命运的诏书,瞬间传遍天下:“凡是能入选实学巡行院的学子,从入学那天起,身份待遇就参照‘郎中署’的候补官员!等到三年学业结束,考核成绩优异的,直接授予九品实职官位!优先派往边境郡县和重要地区,总管一地的实际事务!”
这道诏书,像一块巨石砸进深潭,在朝堂上激起了千层浪。
丞相李斯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压低嗓子说:“山长,陛下这意思……是要在现有的百官体系之外,再另立一套官阶和升迁路子啊。这么做,恐怕会引来那些老臣的强烈反对和非议。”
我望着远处那些因为激动而脸蛋红扑扑的少年们,淡淡地回应:“丞相,旧有的官吏,让他们继续去管他们的礼法规矩。这些新人,让他们去管田亩、管工程、管医药、管实实在在的事情。天下太大了,光靠一套班子、一种思路,是管不过来的。”
李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跟一团乱麻似的,里面有惊讶,有担忧,好像还有一丝……佩服?最后,他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六月二十二,咸阳城又下起了瓢泼大雨,跟天漏了似的。
我正在府里埋头审阅从各地快马加鞭送来的第一批考生答卷。
这些答卷真是五花八门,充满了劳动人民的智慧。有的用草绳打不同的结来计数,有的用捡来的小石子摆阵型来估算面积体积,看得我是又想笑又佩服。
就在这时,灯楼的紧急报告送来了:陈郡那边,有个才十三岁的小娃娃,在测试“估算小溪水流速度”时,居然没人教他,自己靠着观察屋檐滴水计时的原理,鼓捣出了一个简陋的“漏水计时器”!还用树叶当小船,计算它们漂流的距离,最后算出来的水流速度,跟考官们反复复核的结果相比,误差只有一成!
我的天!我当时心头就是猛地一震,激动得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不就是在一片蒙昧之中,自己迸发出来的第一缕科学的火花吗?!太珍贵了!
我二话不说,抓起朱笔就在那份卷宗上批注:“此子天赋卓绝,思维不拘常理,特破格录入河东班,并赐予‘初光’称号,以资鼓励!”
夜深了,苏禾给我端来宵夜,看我还在那儿兴奋得两眼放光,忍不住低声提醒:“山长,您破格录取那个陈郡童子的事情,现在已经在考生中间传开了。有些人在背后议论,说您……偏爱这种耍小聪明的神童,选拔有失公允。”
我放下笔,直接冷笑出声:“公允?他们懂什么叫公允?!我选的不是那些会把八股文写得花团锦簇的考试机器,我要的就是这些敢想敢干、不按常理出牌的‘野孩子’!苏禾你知道吗,在我们那个时代,七八岁的小孩就在实验室里摆弄试管,自己设计小实验去验证自然规律了。我们大秦,在这方面已经落后了快两千年!现在,我们一步都耽误不起了!一刻都不能再拖!”
我的声音不算大,但话里的决绝和急迫,直接把苏禾的脸吓得瞬间没了血色。
于是,就有了今天,六月二十五的这场授旗大典。
嬴政那个“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海”的问题,好像还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响。
我看着台下那一百道虽然瘦小、却努力挺得像小白杨一样的脊梁,看着这些从田埂里、从边关风沙中、从社会最底层爬出来,却浑身冒着不服输劲头的少年,轻声地,但无比清晰地回答:
“等他们真正学会算雨的那天。不只是计算天上什么时候下雨,下多大的雨,还要学会计算人心的阴晴圆缺,计算战场上的风向变幻,计算万里之外大海的潮起潮落。”
我话音刚落,仿佛连老天爷都想给我们助威似的——“轰隆!!!”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像一把巨斧,猛地劈开了厚重乌黑的云层,那惨白耀眼的光芒,瞬间把天地万物都照得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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