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的夜晚凉得刺骨,我跟着内官穿过咸阳宫长长的复道。宫灯在风里摇晃,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像鬼魅般在墙上舞动。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时,我听见了熟悉的青铜编钟声——是从嬴政的书房传出来的。
他背对着我站在《寰宇山河图》前,新绘的绢帛还带着松烟墨的清香,那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书院的日子。
卿看这里。他指尖点在中亚那片空白处,朕欲设三郡,以镇西疆。
陛下。我走到他身侧,望着地图上那些用朱砂标注的未明之地设郡要驻军,驻军要粮饷,粮饷要从函谷关千里迢迢运过去——我轻轻摇了摇头,不如先立。
他转身,眉峰微挑,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塾中有律,教他们如何断案;有医,教他们如何治病;有算,教他们如何理账;有农,教他们如何种粮。我指着地图上最大的那片空白,学生学成归国后,自然会做他们的官。他们行的法,用的术,全都出自我们大秦之塾——十年后,何须再派一兵一卒?
他沉默了。案上的龙涎香烧到末尾,火星在香灰里明明灭灭,像极了此刻他眼中的神色。
忽然,他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帷幔都跟着晃了晃:好一个以塾代郡!朕准了!
他转身时,腰间的玉璏撞在案角,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正要告退,他却突然伸手,从妆匣里取出一枚玉簪——金丝细细缠着温润的羊脂玉,穗子上串着西域的琉璃珠,在烛火下泛着暖暖的光。
冬至那日。他替我别上发簪,指尖轻轻掠过我耳后的发丝,朕要你站在高台上,告诉全天下——何谓天命所归。
十月二十一的晨雨来得突然,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棂。墨鸢裹着油布冲进来时,发梢还在滴着水,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羊皮图:第二期灯讯台计划。她展开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中继台可拆卸的夯土模块,让巡行院的学生来施工——她突然压低声音,每台地下都设计了储水窖、干粮库,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技术驿站
我抚着图上的红圈,雨珠顺着窗棂滑落,正滴在观礼迎宾道几个字上,墨迹微微晕开。
对外就说,这是为盛典修的迎宾道。我抬头看她发亮的眼睛,世人只看见盛典的热闹,谁能想到,这条路本身就是一道新的长城?
十月二十二的黄昏,夕阳把星图阁染成了赤金色,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轲生跑得气喘吁吁地进来,衣摆上沾着草屑:乌孙商队在拦截其他使者!他们说不服秦管,便无活路
我望着远处的沙丘,风卷着沙粒掠过,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默默地重塑着这片大地。
忽然间我明白了,当年散布的秦将断技谣言,早已从最初的恐惧变成了如今的依赖——他们怕的不是大秦的刀剑,是没了大秦的技术,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苏禾。我转身时,裙角轻轻扫过案上的星图,传我的令:所有灯讯台,每日申时播放童声吟唱——东风来,火种开,千里万里都该栽
苏禾捧着竹简退下时,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发间。那枚玉簪闪了闪,像极了嬴政昨夜眼里的光。
窗外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尾音被风卷着飘向西方,渐渐消散在暮色里。
我知道,此刻从敦煌到楼兰的路上,已经有许多身影在滚烫的沙地里艰难地挪动。他们背着沉重的水囊,踩着硌脚的石子,朝着那道写着百里行脚的榜文一步步走去。
不知道明日此时,会有多少人能坚持走到楼兰城下。但我知道,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成为一颗种子。深深地埋进这万里风沙里。
等春风起时——自会破土发芽,长出崭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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