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井水发苦是老毛病了,去年冬天没下雪,关那铁盘子屁事!”
五月初八,天色阴沉。
宗正卿果然率领着那三十六位须发皆白的宗族长老,身着素服,捧着那卷《止淫技疏》,长跪于咸阳宫殿门之外。
他们言辞悲切,声泪俱下,历数“匠术乱政,民不聊生”的种种“罪状”,引得百官侧目。
嬴政端坐于高台之上,面沉如水,一语未发。
他只是挥了挥手,内侍便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正是我与他在骊山观星台看过的那幅,上面用朱笔重重圈出的三道“绿色长城”,在昏暗的殿中依旧灼目。
“李斯。”他淡淡开口。
“臣在。”李斯出列,展开一卷竹简,朗声宣读:“据实录榜汇总:今春,西域七处屯田点产粮十七万石,足供三万戍卒一年之用;陇西、北地二郡无一处上报灾情,粮价每斗十二钱,为孝公以来最低……”
数字如重锤,一声声敲在那些宗族长老的心上。
宣读完毕,嬴政又命人召上一名风尘仆仆的老卒。
那老卒右臂已断,脸上带着刀疤,正是从敦煌郡返籍的戍卒。
他没有说大话,只是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述了他们如何在戈壁上靠雾盘收集的晨露活命,如何靠火薯养活了随军的妻儿。
满朝文武,一片死寂。
方才还哭天抢地的宗正卿,此刻面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嬴政缓缓起身,玄色的帝袍如墨,他俯视着阶下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你们口口声声为民请命,可曾去问过一个需要走三十里山路才能挑回一担水的农夫,他想要的,是你们案头的香火,还是碗里的一掬清水?”
子夜,赤壤堂。
我正在整理轲生从西域传回的第一份《教旅旬报》,忽闻檐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嬴政缓步而入,未着冠冕,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我认得出来,正是今日被他当众驳回的那份《止淫技疏》原件。
他走到我书案旁的炭盆前,没有说话,径直将那卷凝聚了关中旧势力全部心血的竹简,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炭火之中。
火苗“腾”地一下蹿高,映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竹简在烈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为灰烬。
“你说得对。”他开口,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朕曾下令,用砖石筑起万里长城。可真正该拆的,是横在百姓心里的那堵墙。”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认同,“明日,朕会下诏:凡能举证‘妖盘害人’等谣言源头者,赏金十两;造谣传谣者,与其邻里,共罚劳役百日。”
我心头微震。
这是他第一次,将我用在舆论战上的方法,化为了冷酷无情的秦律——连坐。
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还有……你让石伢在北地郡送去的那一锅粥,救了三千匈奴降户的命。比十万大军,更稳固边疆。”
风穿过长廊,吹得烛影摇曳。
然而,我心中的那根弦并未就此松懈。
关中三十六族,盘踞百年,根深蒂固,一次朝堂上的失败,绝不会让他们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苏禾快步从门外走入,神色凝重地递上一张字条,气息微喘:“大司成,刚收到的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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