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被朝阳撕开一道口子,半山腰的堤坝施工现场就炸开了锅。秦大山的儿子光着膀子往搅拌机里倒砂石,古铜色的脊梁上沾着水泥灰,一抬手就抹出两道白印;李伟扛着半袋速凝剂往坝顶跑,帆布手套被袋口的麻绳磨得发烫,肩膀上的红痕比昨天更明显——昨晚连夜联系的速凝剂还没到,老郑说这几小时是水泥初凝的关键期,要是赶在变天前砌完第一排石块,就能扛住大概率会来的春雨。
“李老师,水泥浆快跟不上了!”王大叔蹲在坝底挥着瓦刀喊,他的手掌被水泥烧得脱皮,缠上的纱布渗着淡粉色的水迹,“这灰浆太稀,砌上去的石头老往下滑!”
李伟把速凝剂袋往地上一掼,弯腰抓过一把灰浆捻了捻——果然发黏却不成型,湘西的晨露渗进砂石堆,让原本1:3的配比失了衡。“再加两铲干水泥!”他扯开嗓子喊,同时摸出对讲机,“周小雨,问下‘湘西建材刘总’,速凝剂到哪了?再联系‘工程队老王’,他们的碎石筛得怎么样了!”
周小雨的直播架就支在坝边的老槐树下,镜头里一半是忙碌的人影,一半是天边渐渐积厚的乌云。“家人们,情况有点紧急!天气预报说上午十点有中雨,可我们的速凝剂还没到,灰浆因为返潮黏性不够,再耽误下去,刚砌的石块可能会被雨水冲垮!”她把麦克风凑到搅拌机旁,“你们听这声音,机器都快转不动了——”
话没说完,弹幕里的“技术流”已经动了起来。“建筑监理老杨”的认证标闪着红光:“赶紧在灰浆里加适量生石灰!湘西的土是酸性的,生石灰既能中和潮气,又能临时提高强度,我当年在山区修桥就这么应急!注意比例,每百斤灰浆加五斤,多了会开裂!”
“建材店小张”紧跟着跳出来:“我在吉首建材市场,刘总的速凝剂刚上高速!我这里有十袋备用的,现在骑摩托送过去,走盘山公路,四十分钟准到!不用钱,算我给堤坝‘加道保险’!”
“农村瓦匠老李”的留言带着土办法的实在:“找些干稻草,剪成一寸长的碎段拌进灰浆里,像给水泥加钢筋!我们盖老房子遇到雨天就这么弄,虽然不如速凝剂好,但撑到雨停没问题!”下面立刻有人附和:“这个我爷爷也用过!稻草吸潮还能挂浆,管用!”
李伟眼睛一亮,对着镜头喊:“老杨、小张、李师傅,太谢谢了!秦大爷,您带几个婶子去晒谷场抱干稻草,要晒得最透的那种!王大叔,加生石灰,按老杨说的比例来!”他刚说完,就看见远处的盘山公路上,一辆红色摩托溅着尘土冲了过来,车后座绑着鼓鼓的白色袋子——是建材店小张到了。
“李老师,速凝剂来了!”小张把摩托往路边一摔,抱着袋子就往坝上跑,雨衣都没顾上穿,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刘总那边堵车了,我这是店里的应急货,先给你们顶上!”
李伟一把接过袋子,撕开封口就往搅拌机里倒。速凝剂的白色粉末和灰浆混在一起,原本稀软的浆体瞬间变得黏稠。“加稻草!”他喊着抓起一把碎稻草扔进去,机器转动的声音立刻变得沉稳起来。“小张,多亏你了!这钱我们现在就转你!”
“别提钱!”小张抹了把脸上的汗,抓起旁边的瓦刀就帮着砌石,“我爸当年就是修这条渠的,他常说,这堤坝是龙鼻嘴村的命根子。今天能帮上忙,比啥都强!”
弹幕里瞬间刷起“湘西汉子好样的”。“老茶客”团长的连麦弹了出来,屏幕里他举着新的捐款明细:“第六批捐款追加20万,专门用于购买防雨布和应急建材!刚联系了吉首的劳保用品厂,五十床防雨布已经装车,走应急通道,一个半小时到!还有位‘匿名工程师’捐了一套混凝土强度检测仪,说等雨停了帮你们测堤坝质量。”
“太及时了!”周小雨对着镜头鞠躬,“家人们看,小张师傅刚送来了速凝剂,老杨师傅的生石灰办法正在用,稻草也加进了灰浆里——咱们的堤坝,一定能扛住这场雨!”
九点五十分,第一滴雨砸在安全帽上,发出“嗒”的轻响。此时坝顶的第一排浆砌石刚砌完,李伟带着人用塑料布临时盖住,刚捆好绳结,豆大的雨点就密集地砸了下来。“所有人撤到雨棚下!”他喊着把最后一袋水泥扛进临时搭建的帆布棚,裤脚的泥块被雨水泡软,一踩一个深坑。
沈亦舟带着晓茶和春芽妈妈早就在棚里支起了大铁锅,锅里的山泉水煮得咕嘟冒泡,旁边的竹篮里放着茶油、土鸡蛋和粉丝捐来的五常大米。“先煮点热的暖暖身子!”沈亦舟递过一条干毛巾,“晓茶刚测了老茶籽那边的湿度,雨水渗下去后,土壤湿度已经到65%了,刚好达到发芽要求。”
趁着水还没开,他从背包里翻出爷爷的笔记,指尖摩挲过泛黄的纸页——其中一页用红笔标注着“湘西茶酒古法”,字迹虽有些模糊,却清晰写着“清明后二叶一心茶芽,配本地糙糯米,山泉浸泡三时辰,发酵需避光,温度恒在廿二至廿五度,七日滤渣,封存百日启坛,味甘而不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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