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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配风波过后,陈墨的诊室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诊室的一角,悄然多出了几个古朴的陶罐、竹篾和一套小巧精致的铜制药碾。
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却透露出一种岁月的沉淀和历史的厚重感。它们被放置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陈墨的坚持和决心。
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陈墨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抱怨药材分配的不公。相反,当王嫣然和李梦瑶关切地询问他时,他只是报以平静的微笑,淡淡地说:“无妨,总有办法。”
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这种坚定并非来自于盲目自信,而是源于他内心深处那份对患者安危的责任感。
尽管他知道,这次分配给他的药材质量并不理想,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或放弃。相反,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治疗每一位患者。
于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陈墨开始了他的尝试。他拿起那些古朴的陶罐,仔细地挑选着里面的药材,然后用竹篾将它们精心地包裹起来。接着,他又轻轻地推动那套小巧精致的铜制药碾,将药材一点点地碾碎、研磨。
这个过程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却需要极高的技巧和耐心。陈墨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娴熟而精准,仿佛这些动作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在他的眼中,这些“劣材”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废物,而是隐藏着巨大潜力的宝藏。他相信,只要自己付出足够的努力,就一定能够激发它们潜藏的药性,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那包被孙小军评定为“良品”,实则芦碗模糊、须根稀疏、质地轻泡的野山参。这类参品,补益元气的核心药力大减,若按常规方法与其它药材同煎,不仅效果微乎其微,其燥烈之性反而可能加重虚不受补患者的负担。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陈墨独自坐在书桌前,一盏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专注的面容。他的目光落在那本祖父留给他的《本草炮制秘要》上,这本古籍的纸张已经泛黄,边角也有些磨损,但却散发着一种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陈墨轻轻翻开书页,每一页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和祖父的智慧。书中不仅详细描述了各种药材的性状,还记载了许多近乎失传的古法炮制技艺。这些技艺通过不同的加工方法,能够引导、转化甚至增强药材的特定药性,使其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陈墨越读越入迷,他发现书中的核心思想竟然与道家的“顺其性而为之,逆其性而制之”的哲理不谋而合。这让他对中医药学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也让他对祖父的学识和智慧深感敬佩。
“参类,得天地清灵之气,其性升提。然质次者,气浊而燥。可用‘九蒸九晒’之法,借天地清阳之气,涤荡其浊,转化其燥,使其气由猛变醇,味由燥转甘,更宜久虚缓补……” 陈墨轻声念着书上的记载,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九蒸九晒”?这在现代高效快捷的医疗环境中,几乎是一种耗时耗力、近乎“愚蠢”的做法。但陈墨没有丝毫犹豫。他选取了部分品相最次的野山参,严格按照古法,清晨置于院中承接日光与晨露,傍晚收回以药房专用的蒸柜文火慢蒸,如此反复。每一次蒸晒,他都仔细观察参体的颜色、质地和气味的变化,记录在册。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需要极大的耐心,但陈墨却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一场与药材的深度对话。
与此同时,他也对其它被“特殊关照”的药材下手了。那批色泽暗淡、香气寡淡的西红花,他并未直接入药,而是寻来上好的青瓷碗,将花丝铺于碗底,置于水锅之上,利用滚沸的水蒸气微微熏蒸,谓之“醒香”,旨在唤醒其沉睡的芬芳与活血之力。那些质地坚硬如石的普通石斛,他则用干净的粗布包裹,浸入少量清水,待其微微软化后,再用铜药碾细心反复碾压,破坏其坚硬的细胞壁,使其在煎煮时更容易析出有效成分,此法名为“柔化”。
这些炮制方法,大多源自古籍,有些甚至是他根据药材特性和方剂需求,结合自身理解进行的微调。他没有先进的仪器,依靠的是望、闻、触、尝的传统鉴别力,以及对药性流转规律的深刻体悟。
这天下午,科室带教老师,资深的老药师,同时也是医院中医药顾问的秦永年老先生,拄着拐杖,像往常一样来到中医科巡视。秦老年近古稀,头发银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对药材的鉴别和药性理解,堪称医院里的“定海神针”。他性格严谨,不苟言笑,对年轻医生要求极高,能得到他一句赞赏,极为不易。
秦老习惯性地先到药材库房转转,查看药材保管情况。孙小军正好也在,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秦老,您来了!这批捐赠的药材我们都严格按照标准保管,您看,这特优级的野山参,品相多好!”他特意指着那些分配给自己的优质药材,语气中带着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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