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的进山,曹山林与倪丽华的配合愈发默契。许是开春万物躁动,山林里的生灵也活跃了许多,他们的收获日渐丰盈。不再是第一日那般仅有一只野兔的窘迫,仓房檐下悬挂的皮张渐渐多了起来,除了常见的野兔皮、山鸡(羽毛艳丽,可做毽子或装饰),竟还有两张品相不错的灰鼠皮,以及一张让曹山林都颇为满意的火红狐狸皮。
那狐狸皮得来不易。前一日,他们在一片生满灌木的向阳坡发现了狐狸的踪迹,足迹新鲜,粪便尚软。曹山林判断这附近必有其巢穴或常去的猎食点。两人没有急于下套,而是花了小半天时间,远远地观察、追踪,终于摸清了那只红狐的活动规律——它每日午后,总会沿着一条隐蔽的兽径,穿过一片低矮的榛柴棵子,去往坡下的小溪边饮水。
摸清了规律,事情就好办了。曹山林选择在榛柴棵子最狭窄处,精心布置了一个“吊脚套”。这种套子不同于踩夹,它利用树枝的弹力,一旦触发,能迅速将猎物后腿吊起,使其悬空,难以挣扎,对皮毛的损伤也最小。布置好后,两人退到远处高坡上,披着白色伪装,静静等待。
等待是狩猎中最磨人心性的环节。寒风凛冽,时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缓慢流淌。倪丽华伏在雪地里,感觉四肢都快冻得麻木,但她牢记姐夫的教导,咬牙坚持,目光死死锁定着那条兽径。
日头偏西,就在光线开始变得柔和时,那道期盼已久的红色身影终于出现了。它步履轻盈,机警地四下张望,火红的皮毛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美丽而炫目。它小心翼翼地接近榛柴棵子,尖尖的鼻子不时耸动。
曹山林和倪丽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狐狸在套子前犹豫了足足有几分钟,几次伸出爪子试探,又缩了回去。就在曹山林以为它又要凭借狡猾逃过一劫时,或许是口渴难耐,它终于迈出了致命的一步。
“嗖”的一声轻响,绷紧的绳索猛地弹起,灵活的红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后腿已被牢牢套住,整个身子被倒吊了起来,在空中徒劳地扭动挣扎。
“成了!”倪丽华差点欢呼出声,被曹山林用眼神制止。
两人没有立刻上前,又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危险,才快步走下去。看着那还在挣扎的美丽生灵,倪丽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也明白,这就是山林的法则。曹山林动作麻利,用猎刀柄给了它一个痛快,结束了它的痛苦。
处理这只狐狸时,曹山林格外小心,剥皮、去脂、绷板,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这张完整的、毛色鲜亮、毫无损伤的火红狐狸皮,拿到县里,绝对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这东西金贵,皮子不能见血,不能暴晒,阴干最好。”曹山林一边忙活,一边对倪丽华讲解,“等处理好,说不定能换回你姐念叨了好久的那台缝纫机钱。”
倪丽华看着那张华丽的皮子,用力点头,心中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对姐夫本事的敬佩。
除了这张狐狸皮,他们还起获了之前下的几个套子,又得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将灰鼠皮和兔皮处理好,山鸡则留着改善伙食。这一天的收获,堪称丰硕。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再次拉长,映在皑皑白雪上。虽然疲惫,但看着沉甸甸的背篓和卷好的珍贵皮张,心里却是踏实的满足。曹山林盘算着,再这样积累几天,就能去趟县里,将皮货出手,顺便看看倪丽珍和孩子,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然而,生活的轨迹往往不会按部就班。当两人拖着收获,踏着暮色回到屯子,远远看到自家院门口似乎比平日多了些人影时,曹山林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近了些,看清院门口站着的人,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只见院门口,除了抱着孩子张望的倪丽珍,还站着两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是穿着林场劳动布棉袄、围着红围巾的年轻姑娘,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另一个,正是他那有些日子没见的弟弟,曹凤林!
曹凤林也看到了归来的哥哥和倪丽华,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讨好和刻意营造的热络,与他往日里那种略带青涩甚至有些畏缩的神态截然不同。
“哥!你们可回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曹凤林快步迎上来,声音响亮,试图接过曹山林肩上的背篓,“嚯!收获不小啊!又是兔子又是山鸡的!”
曹山林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又落在那陌生姑娘身上,淡淡地问:“凤林?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倪丽珍抱着孩子走上前,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低声道:“山林,凤林和他…对象小芳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
对象?曹山林目光微凝,再次打量那个叫小芳的姑娘。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年纪,模样还算周正,皮肤带着林场姑娘常见的微红,双手绞着围巾角,不敢正眼看人,显得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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