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歇下时,林清砚对着账本唉声叹气。陈铭翻着从姑娘们那儿套来的消息,时不时发出两声轻笑。白晓玉则趴在桌上,就着油灯给新歌词押韵:“陈铭喝酒不用杯,抱着酒坛啃瓶嘴,醉了喊我小宝贝,醒了准说不认得谁……”别说,她的歌曲不像样,但是听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又野又有趣。而且虽然歌词不像话却听起来并不粗俗反而带着市斤气的愉悦。
“白晓玉!”陈铭忍了又忍终于憋不住了,用力3把手里的纸拍在桌上,“你就不能正经点?那伙人三天前就该交易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急什么,”她头也不抬,“鱼没上钩,先得把饵下足了。你看王妈妈,前两天还催着咱们赶紧走,现在见天儿往我桌上堆点心,就怕我提前撤了,砸了她的生意。等她把那些熟客的底全给咱们透了,还怕抓不到人?”
林清砚抬头,看着白晓玉嘴角那抹狡黠的笑,突然有点恍惚。好像……她也不是完全在胡闹?可再想想白天被客人打趣“小砚子要不要跟白姑娘学骂街”,他又把头埋了下去,对着账本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窗外,王妈妈正跟龟奴嘀咕:“让那伙人再晚点来,最好等白姑娘再多唱几首歌……这月的进项,比去年过年还多呢
怡红院三楼最里头的包间,檀木桌上的密信刚展开一半,四个黑衣人的手就顿住了——楼下传来白晓玉那跑调的嗓子,正唱着新编的《偷鸡摸狗谣》:“东边偷鸡戴面罩,西边摸狗学猫叫,被抓现行喊求饶,衙役一来全撂倒……”
为首的刀疤脸眉头拧成疙瘩,手里的短刀“噌”地出鞘:“哪来的疯女人,扰了正事!”
旁边的瘦高个却咂咂嘴:“这词儿……还挺应景。”话音刚落,包间门“哐当”被踹开,白晓玉嘴里还叼着颗瓜子,月白短衫的下摆沾着点酒渍,手里没拿刀,倒拎着个刚从厨房顺来的擀面杖。
“应景就对了,”她吐掉瓜子壳,擀面杖在掌心敲得“咚咚”响,“知道你们爱听,特意上来送个现场版。”
刀疤脸反应最快,短刀直劈面门,风声里带着淬毒的寒气。白晓玉侧身躲开,擀面杖横扫,正打在对方手腕上,疼得他刀都飞了。另两个黑衣人左右包抄,拳脚带风,显然是练家子。她却不硬碰,借着包间里的圆桌腾挪,一会儿撞翻果盘,让瓜子壳撒了满地,害得一人打滑;一会儿又抄起茶壶,滚烫的茶水泼向另一人眼睛——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卑鄙”招数。
最后那个想从窗户跳,刚扒住窗框,就被白晓玉扔过来的算盘砸中后脑勺,“咚”地摔回屋里,算盘珠子滚了一地。
一盏茶的功夫,四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全被捆成了粽子,嘴里塞着帕子,只剩眼睛瞪得溜圆。白晓玉拍了拍手上的灰,俯身把帕子从刀疤脸嘴里拽出来:“服了?”
刀疤脸喘着粗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梗着脖子:“你……你这叫耍无赖!有本事单挑!”
“单挑?”白晓玉乐了,从怀里摸出片刚撕的歌词纸,“刚听你俩嘀咕,说我那首《贼骨头》没唱完?行,今儿让你们听个全的。”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四个被捆的黑衣人开唱:“刀疤脸,耍横强,偷了文物想翻墙,被我一棍打鼻梁,哭着喊娘找亲娘……”
唱到兴头上,还拿擀面杖敲着桌腿打拍子。四个黑衣人起初还满脸怒色,听着听着,居然忘了挣扎,刀疤脸甚至跟着节奏动了动脚——直到陈铭带着捕快冲进来,才猛地回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带走!”陈铭挥挥手,看都没看被捆得结实的犯人,先冲白晓玉扬了扬下巴,“行啊你,不声不响就把人拿下了。”
白晓玉没理他,转头冲刀疤脸挤了挤眼:“下回想听,托狱卒捎个信儿,我有空编新的。”刀疤脸居然点了点头,被拖走时还回头望了两眼满眼期待。
消息传开,怡红院的人全涌到门口送白晓玉。王妈妈拉着她的手,塞了个沉甸甸的红包:““姑娘有空常来啊,妈妈给你留着靠窗的位置!”小翠、小红她们红着眼圈,把绣好的荷包、攒的桂花糕往她怀里塞,连卖糖葫芦的老头都挤过来,硬塞给她一串最大的。
“走了走了,”白晓玉挥挥手,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哼着新编的二百五歌往外走,歌词里骂着陈铭“躺赢还装样”,笑着跟众人摆手,“等我下次抓贼路过,再来给你们唱新的!”
人群里,陈铭被几个商户围着恭维,脸上笑开了花。这半个月他除了陪姑娘喝酒划拳,没动过一次手,如今大案告破,赏钱、升职眼看着就来了,走路都带着风,时不时瞥向白晓玉的背影,眼里满是志得意满——毕竟,她是他手下的捕快,功劳自然有他一份。
唯有林清砚,背着包袱跟在最后,看着白晓玉被众人簇拥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恭维得飘飘然的陈铭,突然觉得手里的包袱沉得像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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