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城外的夜,被突如其来的清光与道音打破,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死寂的旷野与瘫软一地的烈阳宗徒众。清尘道士负手而立,月光洒在他素净的道袍上,宛如仙人临尘。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炎阳长老,淡淡道:“邪心自缚,道心蒙尘。烈阳宗若再执迷不悟,自有天谴。滚吧。”
炎阳长老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留,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遁入夜色,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对青云观深不可测的敬畏。
清尘这才转身,目光落在被柳青紧紧护在身后、依旧茫然无措的石头身上,眼神温和了些许。他又看向强撑着重伤之躯、眼神警惕的柳青,微微颔首:“女居士重情重义,临危不惧,道心质朴,难得。”
他缓步上前,并未靠近,而是隔空一指点向柳青。一缕精纯平和的青色气流涌入柳青体内,她只觉一股暖流流过四肢百骸,胸口的剧痛迅速缓解,翻腾的气血也平复下来,伤势竟好了大半!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柳青又惊又喜,连忙行礼,心中对这位神秘强大的道士充满了感激与好奇。
清尘微微摆手,目光再次落在石头身上,这次带着一丝探究与凝重。他伸出食指,指尖一缕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道韵缓缓探向石头。
石头本能地感到一丝畏惧,往柳青身后缩了缩。然而,当那缕道韵靠近时,他体内那沉寂的“原初道韵”竟微微波动了一下,并非排斥,反而有种微弱的共鸣感,仿佛遇到了同源的气息。
清尘道士眼中精光一闪,收回手指,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低语道:“混沌初开,先天道纹……果然是‘混沌道体’雏形!虽微不可察,却本质极高!难怪能引动烈阳宗那等货色觊觎。”
他看向柳青,正色道:“此子身具罕见道缘,留在这凡尘俗世,非但明珠蒙尘,更会招来无穷祸患。今日烈阳宗退去,他日未必没有其他邪魔外道窥视。女居士,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
柳青心中一紧,知道清尘所言非虚,涩声道:“道长之意是……”
“贫道欲带他回青云观。”清尘直言不讳,“青云观乃道门清净之地,可传他正宗玄功,导其道韵,护其周全。待他道基稳固,明心见性,是去是留,再由他自行抉择。这,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柳青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她深知清尘说的是事实,石头跟着她,只会颠沛流离,危机四伏。青云观是名门正派,若能得入其中,确是莫大仙缘。但想到要与这相依为命数日的孩子分离,心中又满是不舍与担忧。
她低头看向石头,石头也正仰头看着她,大眼睛里充满了依赖与不安,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石头……”柳青蹲下身,抚摸着石头的头,声音哽咽,“这位道长是好人,他要带你去一个能保护你、教你本领的地方。你……愿意跟他去吗?”
石头似懂非懂,看看柳青,又看看清尘,眼中茫然。他本能地不想离开柳青,但清尘身上那股平和亲切的气息,又让他不那么害怕。
清尘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孩子,莫怕。随我回山,可见云海仙鹤,可学长生妙法,再无歹人欺你。”
也许是那缕道韵的共鸣,也许是清尘话语中的真诚,石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抓着柳青衣角的手也松了些许。
柳青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她强忍泪水,对石头柔声道:“去吧,石头。好好学本事,将来……将来若有缘,我们再相见。” 她又转向清尘,深深一拜:“道长,石头就拜托您了!他日若有机会,柳青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清尘拂尘轻扬,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柳青:“女居士不必多礼。此子与我有缘,贫道自当尽力。你根骨不俗,心性上佳,此番劫难,或是你武道破境的契机。这瓶‘培元丹’赠你,好生修炼,未必没有再见之日。”
说罢,他大袖一卷,一道清光笼罩住石头。石头只觉身体一轻,便已落入清尘怀中,并未感到不适。
清尘对柳青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天而起,瞬息间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旷野中,只留下柳青一人,望着清尘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温润的玉瓶。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心中的空落与对未来的迷茫。
万海源点。
凌天与凌薇的意志将青岚城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青云观……清尘……”凌天意念波动,推演着这条新生的因果线,“此派道法中正平和,隐含一丝混沌初开的意韵,倒是与这道种有缘。清尘此人,心性不坏,是个合适的引路人。”
“柳青此女,重情重义,道心坚定,经此一劫,破而后立,武道或可更上一层楼。赠丹之举,结下善缘,来日或有用处。”凌薇意念中带着一丝赞赏。她们见证了柳青的挣扎与抉择,对此女评价颇高。
“混沌道体雏形……入了青云观,算是走上了正轨。且看这道种,在道门滋养下,能开出怎样的花。”凌天意念平和。他们并未直接干预,只是静观其变,但清尘的出现,某种程度上符合了他们期望的“自然发展”。
“烈阳宗经此一挫,短期内应不敢再明目张胆,但暗中的觊觎不会停止。黑煞教的阴影,也并未远离。”凌薇提醒道。
“无妨。风波暂平,正是观察道种成长的最佳时机。我等只需静观,必要时,再落一子即可。”凌天意念深邃。对他们而言,青岚城的风波,只是无尽因果网络中的一缕涟漪。道种已离尘,新的篇章,即将在青云山上展开。
而他们的主要意志,依旧沉浸在“万海源点”本源的感悟中,探索着更高的大道奥秘。青岚城的余波,渐渐平息,但石头(道种)的命运轨迹,已彻底改变,走向了一个未知而广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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