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朝阳,比洛阳的要硬朗几分。光线穿过未央宫高大的殿门,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一片煌煌之光,却照不透殿内那凝重如铁的气氛。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左侧,是以李儒、李肃为首的西凉旧部,以及董卓一手提拔起来的新贵。他们身着崭新的朝服,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得意,眼神中却又藏着对御座上那个身影的深深敬畏。
右侧,则是那些被迫归降的河北、中原旧臣,还有一些硕果仅存的汉室宗亲。他们低垂着头,像一群被霜打了的鹌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刘备就站在右侧队列的末尾。他身着崭新的“安汉将军”官服,却感觉这身丝绸比最粗的麻布还要扎人。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将自己变成一尊毫不起眼的木雕。
昨夜的任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他来了,他想亲眼看看,这个将他所有认知都彻底颠覆的魔王,究竟还想做什么。
“嗬……嗝!”
一声响亮的饱嗝,从御座上传来,打破了这死寂的庄严。
百官的眼皮齐齐一跳。
陈默,或者说现在的董卓,正大马金刀地陷在那张宽大得过分的龙椅里。他一手揉着自己滚圆的肚皮,另一只手抓着个金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也不知是酒还是肉汤。他刚刚用过早膳,满嘴的油光还没擦干净。
这副尊容,与这庄严肃穆的大殿格格不入,却无人敢露出半点异色。
陈默环视了一圈下面噤若寒蝉的百官,心里乐开了花。
【系统,瞧瞧这气场,瞧瞧这派头。就这一个饱嗝,至少也得值一百反派点吧?这叫王霸之气,懂不懂?】
系统毫无反应。
陈默撇了撇嘴,觉得这系统越来越没劲了。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粗得像砂纸在磨石头。
“今儿个,天气不错,咱家心里也高兴。北方平定了,天下太平了,这都是诸位的功劳。”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下面的人却没一个敢接茬。功劳?谁敢跟您抢功劳。
“不过呢,光咱们自个儿高兴没意思。得请两位贵客来,一起乐呵乐呵,才叫热闹嘛。”
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酒肉熏得发黄的牙。他朝殿外的一个宦官勾了勾手指。
那宦官会意,立刻尖着嗓子喊道:“传——前车骑将军袁绍、前奋武将军曹操,上殿觐见!”
这十二个字,如同十二道惊雷,在殿中众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绍和曹操,这两个曾经掀起天下风云的名字,如今却要以阶下囚的身份,出现在这座他们曾经想要攻破的宫殿里。董卓想做什么?所有人都明白,这绝不是什么“一起乐呵乐oa”。
在两队甲士的押解下,两个人被带了上来。
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被剥去,只穿着一身囚徒的灰布袍子,头发散乱,脸上带着长途押解的憔悴。他们的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绳子勒得很紧,手腕处已经磨出了血痕。
当两人被甲士粗暴地推搡到大殿中央时,整个朝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袁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出身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被当作战利品一样,在昔日的同僚和下属面前展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剧烈地颤抖着。
曹操则完全不同。他面色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漠然。他只是抬眼,淡淡地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众人,目光在角落里的刘备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移开,最后落在了御座上那个肥胖的身影上。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哟,这不是本初兄吗?”陈默的声音充满了夸张的惊讶,他从龙椅上探出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袁绍,“几日不见,怎么拉胯成这个样子了?”
他故意用最粗俗的市井俚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捅在袁邵的自尊心上。
“咱家还记得,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你袁本初是何等的威风啊。指着咱家的鼻子骂,说咱家是国贼。还召集了什么十八路诸侯,浩浩荡荡几十万大军,要把咱家剁碎了喂狗。”
陈默啧啧两声,摇着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可结果呢?你那几十万大军,连咱家的一场火都经不住。你说你,顶着个‘四世三公’的名头,怎么就这么不经玩呢?你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啊!”
“董贼!你……”袁绍再也忍不住,他双目赤红,嘶吼出声。
“啪!”
没等他说完,旁边一名甲士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力道之大,直接将袁绍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溢出了鲜血。
“大胆!相国面前,岂容你这阶下囚咆哮公堂!”甲士厉声喝道。
袁绍被打懵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那名甲士,又抬头看看御座上那个满脸戏谑的董卓,眼神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绝望所取代。
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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