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猛地关上,带起一阵尘土,呛得人鼻子发酸。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一个老人的叹息。
秦峰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他本就因为笔记本的事憋着一肚子邪火,此刻被这扇门一拍,胸腔里那头压抑的野兽瞬间就要冲破牢笼。他下意识地抬起腿,就想给这扇不识好歹的破门来上一下。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队,别冲动。”
是林正的声音。不疾不徐,像山涧里流淌的清泉,瞬间浇熄了秦峰即将喷发的火山。
秦峰扭过头,看着林正平静的侧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我今天还就不信了,一个村妇还能翻了天!”
“她不是在给我们甩脸子。”林正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木板,看到里面的人,“她是在害怕。”
“害怕?”秦峰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看她是做贼心虚!”
“也许吧。”林正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院墙。院墙塌了半边,用几根歪斜的木杆撑着,上面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其中有两件是明显属于孩子的校服,袖口和领口都磨出了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院子角落里,一小片菜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几株蔫头耷脑的辣椒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一个能把破日子过得这么干净利落的女人,不会是个纯粹的泼妇。”林正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秦峰听,“她越是激烈地把我们往外推,就越说明,这扇门背后,有她想要拼命守护的东西。”
门里,那个尖利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颤抖:“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可就喊非礼了!到时候全村人来看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这话,简直是往秦峰的火药桶里扔了个炮仗。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审过杀人犯,抓过抢劫的,头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威胁,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正拉住了又要上前的秦峰,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门板,用一种平和到近乎温和的语调开口了。
“大姐,你别误会。我们是县民政局的,不是警察。”
他这一句话,让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秦峰一脸错愕地看着林正,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民政局?这是唱的哪一出?
门里的声音也停顿了片刻,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给弄懵了。
“民政局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民政局的来俺家干啥?俺家没人要结婚,也没人要离婚!”
“大姐,是这样的。”林正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诚恳和些许无奈,“我们最近在搞一个‘城乡特困家庭精准帮扶’的摸底调查。村干部报上来的名单里,有王秀兰大娘的名字。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实地看一看,核实一下情况,看看符合不符合我们最新的补助标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真挚:“我们知道,大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家里可能还有孩子在上学。县里这次的政策力度很大,不光有现金补助,还有针对孩子的教育专项基金,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还带着巨大的诱惑。
秦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着林正,感觉自己像在看一个怪物。这小子,撒谎居然脸不红心不跳,而且编得还这么像模像样,连“教育专项基金”这种词都冒出来了。他要不是当事人,他自己都快信了。
门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院子里那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咯咯哒,咯咯哒”地踱着步,仿佛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僵局,配上单调的背景音。
林正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知道,鱼饵已经抛下去了,现在需要的是耐心。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刘翠花”内心正在进行剧烈博弈。】
【关键诉求:儿子的学费、未来的出路。】
【当前防御心理已产生动摇。】
系统的提示,印证了林正的判断。这个女人,就是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而孩子的未来,是她唯一柔软的腹部。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门里才再次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尖利的声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们……说的是真的?不是来查俺娘三年前那事的?”
秦峰心里一动,刚想接话,林正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
“大姐,你说的什么事,我们不清楚。我们民政局,只管低保、五保、救灾、救济,不管别的。”林正的语气坦然得毫无破绽,“我们今天要是完不成摸底任务,回去要被领导批评的。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给村支书打电话核实。”
他这是在赌,赌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去打这个电话。一来,她可能跟村干部关系一般;二来,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被那“教育专项基金”给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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