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没再等他回答。
他随手将掌心剩余的沙土拍掉，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官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给谁打电话？
市委书记？省里的领导？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林正按下了拨号键。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两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周毅，来一趟城北幸福里小区，三号楼。”
“带上你的人。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们纪委的同志，帮忙封存一下。”
周毅。
纪委。
封存。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凿子，狠狠地凿进王局长和孙站长的心里。
完了。
孙站长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他双腿一软，要不是身后的秘书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恐怕就要成为今天第二个跪下去的人。
王局长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从一个“工程质量问题”，彻底升级成了一起由市长亲自督办的“腐败案件”。性质，完全变了。
挂断电话，林正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看都没看瘫软的孙站长，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兀自强作镇定的王局长。
王局长心里一突，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市长，这……这是我们住建局监管不力，我回去一定严肃处理，给您和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交代是要给的。”林正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置疑，“但不是回去给，是现在就给。”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栋被绿色防护网包裹的危楼。
“这个老旧小区改造项目，从立项，到审批，再到招投标，所有的流程文件，原始档案，我要在回办公室之前，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
王局长的笑容，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如果说，刚才的电话是往火药桶里扔了一根火柴，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直接把引信递到了他的手上。
招投标的原始档案？
那里面藏着多少猫腻，他比谁都清楚。那个宏发砂石场的张宏发，是怎么以一个刚刚达标的资质，屡次中标市政工程的？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在质监站当副主任的大舅子刘建民？而这些，负责审批的住建局，会一点都不知情？
林正看着王局长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冰冷。
“王局长，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王局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吞下一块烧红的烙铁。
“很好。”
林正说完，便不再理会这群呆若木鸡的官员。他转过身，走向那位刚刚为民请命的拄拐老大爷。
他走到老大爷面前，微微俯身，用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的语气说：“老人家，您放心。这栋楼，我们会推倒重建。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我向您保证，用不了多久，您和街坊邻居们，一定能住上最结实的、最安心的房子。”
老大爷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他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住了林正的胳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好……好人呐……”
【叮！检测到宿主真心实意为民解忧，获得来自“幸福里小区”居民的集体感谢，民心值+5000！】
【当前民心值：XXXXX】
【官气值正在转化……转化率提升……】
林正 ощутил, как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一夜未眠的疲惫感，似乎都被冲淡了些许。他轻轻拍了拍老大爷的手背，然后直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他看着自己的秘书小钱，下达了今天最后一道，也是让整个江城官场即将迎来一场大地震的指令。
“小钱，通知市公安局，以涉嫌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即刻对宏发砂石场法人代表张宏发，以及相关负责人，进行传唤调查。”
“另外，请市纪委的同志，‘请’市质监站总工办副主任工程师刘建民同志，去喝杯茶，聊一聊滨江大道和幸福里小区的墙，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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