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六月初三(公元209年7月),南郑城的热浪裹挟着未散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残破的城垣上。天师府正堂,高悬的玄黑镶金“晋”字大纛无声地宣告着权力的更迭。王康(字承业)端坐主位,玄色常袍的领口被汗水浸透,目光沉静,扫视阶下。阶前,张鲁(字公祺)身着素服,赤足散发,昔日“师君”的威仪荡然无存,枯槁的脸上唯余惊惶与疲惫。谋士阎圃(字子茂)、李休(字子朗)紧随其后,张卫、杨昂、杨柏、杨帛四员败将则跪伏在地,不敢仰视。堂内肃杀,唯有冰鉴里太行寒冰融化的细微滴答声。
一名身着赤色礼袍、嗓音洪亮的侍中郎官趋步上前,展开一卷明黄帛书,朗声宣读,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
“大将军令!汉中张鲁,虽负前愆,割据称雄,抗拒王化,然终能幡然悔悟,献土归降,免南郑生灵涂炭。念其祖张道陵创教济民之初衷,特封‘汉中都功天师’,秩比两千石!赐终南山福地,许其重建道观,传道授业,导民向善。然,不得再涉军政,不得私蓄道兵,违者,国法难容!”
张鲁浑身一颤,以头抢地,涕泗横流:“罪臣张鲁,叩谢大将军再造天恩!必谨遵教诲,导民向善,以赎前愆!”
侍中郎官继续宣读:
“阎圃(字子茂),力谏归降,保全城池,活民有功!擢汉中屯田军校尉,秩千石!即日起,汰选降卒中精壮一万二千人,分编十二部,分驻汉中十二县!专司开荒垦殖,兴修水利,岁输官仓粮秣四十万石!”
阎圃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决然:“圃领命!必使荒田复垦,流民归业,岁输之数,只多不少!”
“李休(字子朗),精研典籍,通晓律令,尤擅《春秋》微言大义。擢崇文馆博士,秩六百石!即日赴长安,佐理文教,参修典章,教化生民。”
李休眼中闪过炽热,伏地谢恩:“休,谨遵钧命!必焚膏继晷,以报知遇!”
“张卫、杨昂、杨柏、杨帛,抗拒王师,罪当不赦。然念其终战归降,未行屠戮,免其死罪。着褫夺原职,授镇军校尉虚衔,暂入长安五军都督府听用,戴罪立功!日后但有寸功,再行擢赏!若有异心,定斩不饶!”
四人如蒙大赦,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谢大将军不杀之恩!罪将等必洗心革面,誓死效忠!”
处理完降臣,堂内气氛稍缓。王康目光转向肃立武官班列前列的几员大将。
“庞德(字令明)!”
“末将在!”庞德踏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如山岳屹立,脸上新添的刀疤在斜照入堂的光线下更显彪悍。
“米仓道阻敌,阳平关血战,汝功勋卓着!擢安南将军,兼领汉中镇守使!总揽汉中全域军防,整肃关隘,震慑宵小!此地,乃西图巴蜀之阶石,不容有失!”
“末将庞德,领命!必使汉中固若金汤,为大军西进铺平道路!”庞德声如洪钟,眼中精光爆射。
“李敢(字子勇)!”
“末将在!”陷阵营校尉李敢铁塔般的身躯踏出,甲叶铿锵。
“汝起自陈留,陷阵先登,百战功高!擢扬武将军!移镇陇右,接庞德原防!总督陈仓、狄道、陇西三营镇军,扼守祁山道、散关道!此乃入蜀咽喉,国之西门,万不可失!”
“敢,领命!人在关在!万死不辞!”李敢声如闷雷,独镇一方的重担让他胸膛起伏。
“安邑营校尉李严(字正方),忠勤干练,治军有方。擢汉中郡太守,秩两千石!总揽汉中十二县民政,抚绥流亡,恢复农桑,整饬吏治!安邑营校尉一职,由降将杨任(字公直)接任,戴罪立功!”
侍立一旁的杨任猛地一震,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随即化为感激,大步出列,单膝跪地:“罪将杨任,谢大将军信重!必肝脑涂地,守土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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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南郑城外新辟的校场。骄阳似火,烤得地面腾起扭曲的热浪。新整编的三万军士——由汰选出的汉中降卒与雍、并二州征募的良家子组成——列成六个巨大的方阵,甲胄兵刃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肃杀之气弥漫。
点将台上,王康、赵云、王湛、庞德等将帅肃立。兵曹掾赵俨(字伯然)趋步上前,手中捧着一份帛卷名册,躬身道:“主公,汉中镇守六营及陷阵营新任校尉人选,兵曹已遵钧命,会同五军都督府、讲武堂,详考履历功绩,拟定名册在此,恭请主公钦定!”他将名册恭敬呈上。
王康接过名册,展开细看。帛卷之上,墨迹清晰,罗列着一个个名字及其出身、履历、兵曹评语:
1.**南郑营校尉拟任:王尚(字伯承)**,扶风茂陵良家子,生年184年(25岁)。原陇西镇军狄道营军侯,讲武堂乙科卒业。玉门烽燧之战,率一曲孤军拒羌骑数百三日,毙敌逾百,身被数创不退。兵曹评:沉毅善守,通晓羌情,可驻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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