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紫宸殿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巨大的“绩效看板”上,工部贪腐谋逆案的猩红公示依旧刺目。但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看板中区下方,一块新悬挂的、尺寸稍小的木牌牢牢吸引:
**【肃政廉访司·工部审计新发现(庆历元年卷)】**
**疑点锁定**:岭南水银押运吏吴有德“病故”抚恤金冒领案
**关键线索**:
1. 冒领者特征:身高五尺三寸,左眉骨有陈旧疤痕,自称吴有德“远房侄子”。
2. 手印比对:与颜料作坊库丁王五(涉案在押)高度吻合。
3. 关联疑点:冒领时间与当年水银押运“异常损耗”记录高度重叠。
**绩效评估**:
* **目标清晰度**:高(关键人物特征锁定)。
* **风险提示**:**极高**(涉案人员王五尚在押,恐涉更深黑幕)。
* **后续行动**:深挖冒领案,厘清王五多重身份及背后关联!
这份更新,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朝堂上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工部剩余的官员,无不脸色剧变!王五?那个不起眼的库丁?竟然五年前就伪装身份冒领抚恤?!还牵扯到庆历元年的旧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工部的贪腐和“损耗”猫腻,可能远不止颜料作坊一处!更意味着,肃政廉访司的审计利剑,已经捅穿了时间的隔膜,开始清算陈年旧账!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在殿内响起,不少官员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扫向工部班列。工部左侍郎钱敏(李邦彦停职后暂代部务)更是脸色铁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王五是他颜料作坊的人,这“绩效”更新,简直就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他感觉无数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赵小川端坐御座,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众人的反应,目光在钱敏等人脸上停留片刻,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他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宣布:“退朝。” 但那份更新在“绩效看板”上的诱饵,已经精准地投下。现在,就看哪条蛇会按捺不住,率先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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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政廉访司衙署内,算盘声依旧密集如雨,但气氛却多了一丝引蛇出洞的紧绷感。
范仲平与孟云卿(顾先生装扮)并未立刻提审王五,而是将精力投入到另一条关键线索——墨锭。
“顾先生,排查结果初步汇总。”一名廉访司属官呈上卷宗,“汴京大小墨坊共计四十七家。其中百年老字号、有秘制‘古法陈墨’传承者,三家:城南‘松烟阁’,城西‘玄玉斋’,城东‘翰墨林’。三家在‘金蟾绩效账册’记录的‘特供墨料’采买时间段内,均有异常大额订单记录,且…经手人皆非东主本人,而是指定的神秘买家,付现银,不留名号,提货地点多在偏僻货栈。”
孟云卿迅速翻阅卷宗:“三家都涉及?还是分散订单?”
“分散。松烟阁接单在寿王案发前半月,玄玉斋在言亲王中毒前三日,翰墨林则在三日前。”属官答道。
“时间点与账册记录完全吻合!”范仲平眼神锐利,“神秘买家…付现银…不留名号…好一个谨慎的‘金蟾’!顾先生,你之前提到的‘岗位轮换’之法…”
孟云卿点头:“正是。这三家老店,传承有序,匠人稳定,东主世代经营,轻易不会自毁长城参与制毒。问题很可能出在…匠人身上!尤其是掌握核心配方、能接触到特殊原料的老师傅。”她看向范仲平,“属下建议,以‘提升工部物料采购质量,遴选贡墨’为名,由廉访司出面,征调这三家墨坊最顶尖的数名制墨大师傅,连同他们的助手,暂时集中到工部下属的官办墨坊进行‘技术交流’与‘联合研发’!美其名曰‘岗位轮换’,实则将他们暂时隔离于原环境,切断与外界联系!同时,暗中对其原工作坊、住所进行彻底搜查!尤其是…他们个人存放秘方和特殊原料的所在!”
“妙!”范仲平抚掌,“此计一举两得!既能控制关键匠人,防止灭口或潜逃,又能趁其不在,彻底搜查其老巢!更能打乱‘金蟾’的原料供应和可能的指令传递!好一个‘岗位轮换’!”
命令迅速下达。廉访司的皂隶手持公文,分赴三家墨坊。面对代表朝廷的征调令,东主们虽有疑虑,却不敢违抗。很快,松烟阁的“墨痴”张大师傅、玄玉斋的“鬼手”李老师傅、翰墨林的“守秘人”陈老匠头,连同他们最得力的几名徒弟,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守卫森严的工部官坊,开始了为期十日的“技术交流”。而廉访司和皇城司的精锐,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立刻扑向三位老师傅离开后的墨坊和住所,展开了隐秘而彻底的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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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政廉访司临时羁押区,阴暗潮湿。库丁王五缩在角落的草堆里,脸色灰败,眼神呆滞。自从“绩效看板”更新了庆历元年抚恤冒领案,并点出他左眉骨的疤痕后,他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更怕的是…怕那个人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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