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内,灯火通明。献策箱被小心开启,内里五花八门的纸条被一一取出、铺平、分类。大多是无稽之谈或牵强附会的猜测,被迅速筛到一旁。赵小川、孟云卿和顾千帆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那名被标记文士所投的纸条上。
纸条上的字迹清瘦有力,内容却并非直接解读佛塔,而是一段看似玄奥的偈语:“金珠悬玉振,非关丝竹声。琉璃藏日月,空色本一同。欲解其中意,需闻天外风。”
“金珠悬玉振…指的是塔内金珠滚动之声?”孟云卿沉吟道,“‘非关丝竹声’,是说这声音并非乐器所能模仿?‘琉璃藏日月,空色本一同’…似是佛理,指表象(色)与本质(空)一体?最后一句…‘需闻天外风’…”她抬起眼,与赵小川对视,两人都想到了乌丹符号和星图所指向的“天外”之意。
“这不像破解之法,倒像是一把…钥匙的提示,或者说,是开启某种思考方式的引导。”赵小川皱眉,“他在暗示,解开佛塔之谜,需要跳出常规,从更宏观、更本质,甚至…与‘天外’相关的角度去理解?”
几乎同时,对那名文士和西域商人的初步审讯结果也呈报上来。那文士自称乃一游学之士,偶有所得,故投书献策,对纸条内容语焉不详,只说是“灵光一现”。而那西域商人则咬定自己只是好奇观看,与野利仁荣的眼神接触纯属巧合。
“绩效演技都不过关。”赵小川冷哼,“继续审!重点查那文士的来历和交际网,还有那商人的货物和资金往来!他们越是遮掩,越证明这佛塔和这纸条至关重要!”
然而,没等审讯有突破性进展,一个更出人意料的绩效转折发生了。
次日大朝会,赵小川端坐御座,正准备就鉴赏会之事再敲打一下西夏使团,野利仁荣却主动出列,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遗憾与愤满的神情,朗声道:
“陛下!外臣有一事,不得不奏!昨日鉴赏会,本为两国友好之盛事,然外臣听闻,竟有人暗中散布流言,污蔑我大夏所献佛塔内藏有不利于大宋之物!此等无稽之谈,不仅玷污我主一片诚心,更是对我大夏国之侮辱!为表清白,也为正视听,外臣恳请陛下,当廷验证佛塔!无论采用何种方法,哪怕损毁此塔,我大夏亦绝无怨言,只求还我大夏一个绩效清白!”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以退为进!主动要求验塔,甚至不惜损毁!这完全超出了赵小川的预料。对方这是算准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宋若强行拆解贡品,无论结果如何,在外交上都落了下乘,必然背上一个“猜忌邻邦、毁坏国礼”的绩效污名。若不敢验,则流言似乎坐实,西夏反而占了道德高地。
野利仁荣这一手,堪称绩效绑架,将难题直接抛给了赵小川。
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有主张严查以儆效尤的,有认为此举不妥恐伤两国和气的。章惓倒台后,朝中少了主心骨,意见一时难以统一。
赵小川心中念头飞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算计。他们知道密信可能藏不住了,索性主动引爆,利用外交规则反将一军,要么逼大宋亲手毁掉证据,要么让大宋陷入被动。
绝不能按他们的剧本走!
赵小川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抬手止住了殿中的议论:“野利正使何出此言?我大宋与西夏乃兄弟之邦,朕对贵国主之诚意,从未有疑。此等流言,不过是些宵小之辈嚼舌根子,何必当真?至于验塔嘛…”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野利仁荣略显紧张的脸,缓缓道:“…此塔工艺精湛,乃艺术瑰宝,轻易损毁,岂不可惜?况且,强行验证,反倒显得我大宋小家子气了。”
野利仁荣心中稍定,以为皇帝退缩了,正要顺势下台阶。
却听赵小川话锋一转,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然,正使之忧,朕亦理解。为彻底杜绝流言,彰显两国互信,朕有一法——公开拍卖此塔!”
“拍卖?”不仅野利仁荣愣住了,满朝文武都懵了。
“不错!”赵小川站起身来,意气风发,“朕决定,将此‘七宝琉璃空心佛塔’,连同其他一批番邦贡品,于三日之后,在汴京最大的瓦市‘潘楼’公开拍卖!价高者得!所得款项,一半充盈国库,一半……就用来在边境设立‘宋夏友好绩效学堂’,资助两国贫寒学子读书明理,岂不美哉?”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野利仁荣:“届时,无论佛塔被哪位豪商拍得,是珍藏、是研究、还是……不小心弄碎了看看里面有什么,皆由其自行决定,与我两国朝廷无干!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造福百姓,更显我宋夏友谊如金石般坚固!此乃一举多得之绩效善政!正使以为如何?”
阳谋!这是更高层次的阳谋!
赵小川直接将佛塔从“国礼”的身份变成了“商品”,将其处置权从朝廷层面下放到了市场。西夏若反对,就是心里有鬼;若同意,则密信落入谁手将彻底失控!而且还将拍卖收益与“宋夏友好”绑定,占据了道德和绩效的绝对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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