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府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开店的,背后非富即贵,迎来送往的,无一不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锦绣阁”更是其中的翘楚,一手苏绣冠绝全城,号称一寸锦缎一两金,寻常富户,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锦绣阁的门口,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青年,正被两个伙计拦着。
“这位客官,我们这儿……”伙计的眼神上下打量,话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衣裳都是预定的,不单卖。”
言下之意,你这穷酸样,别进来脏了我们的地。
李闲像是没听懂,他掏了掏耳朵,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巧了,我这人就喜欢预定。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跟他定。”
“我们掌柜的忙,没空……”
伙计话没说完,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打着旋儿飞了过来,被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银子上牙印都还新鲜着。
“现在有空了吗?”李闲笑嘻嘻地问。
伙计捏着沉甸甸的银子,脸上表情一阵变幻,陪着笑脸:“客官您里边请,我这就去叫。”
李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自顾自地找了张太师椅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打量着阁内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嘴里啧啧有声。
很快,一个身穿宝蓝色绸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快步从后堂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这位公子瞧着面生,不知想做点什么样式的衣裳?”
李闲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麻衣:“我这身,太素了,不衬我这个人的气质。”
掌柜的眼角抽了抽,心说你这气质还需要衬?活脱脱一个刚刨了哪家祖坟的暴发户。
“那……公子喜欢什么料子?我们这儿云锦、蜀锦、湖绸,都是顶尖的货色。”
李闲摆了摆手:“我不懂这些。你就捡你们这最贵的,最亮的,最花哨的来。”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那种走在街上,隔着二里地,别人家的狗都得被闪瞎眼的料子。”
掌柜的:“……”
他做了半辈子生意,头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
“怎么?没有?”李闲眉毛一挑,从怀里掏出那沓银票,随手抽出一张一百两的,在指间甩得“啪啪”作响,“钱,不是问题。”
掌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搓了搓手,态度愈发恭敬:“有!怎么会没有!公子您稍等!”
他转身进了内堂,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匹用金线银线织就的锦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晃得人眼晕。
“公子您看,这匹‘富贵迷人眼’,整个临江府就这一匹。用的是西域进贡的金丝,南边来的银线,三十年的绣娘,不眠不休织了三个月才成。”
李闲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辰。
“好!够俗!我喜欢!”他一拍大腿,“就这个,给我做三套!一套站着穿,一套坐着穿,一套躺着穿。要快,明天我就要!”
掌柜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公……公子,这……这赶不出来啊,光是量体裁衣就得半天……”
“加钱。”李闲又拍出一张银票。
“人手不够……”
“加钱。”
“工期太紧……”
“加钱。”
李闲把一沓银票拍在桌上,豪气干云:“今天晚上,你们锦绣阁所有裁缝都别睡了。做出来,这些,全是你们的。做不出来……”他嘿嘿一笑,“我就住在你们这儿不走了。”
掌柜的看着桌上那厚厚一沓银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成!公子您就瞧好吧!就算是用针把师傅们的手缝烂了,明天也给您交货!”
半个时辰后,李闲心满意足地从锦绣阁走了出来。身后,是掌柜和伙计们九十度弯腰的恭送。
他这一通操作,已经引得半条街的人都在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那谁啊?穿得跟个叫花子似的,出手这么阔绰?”
“不知道,看着面生,八成是外地来的冤大头。”
“我刚才可听见了,他要做那种能闪瞎狗眼的衣裳……”
李闲听着这些议论,非但不恼,反而嘴角翘得更高。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全城都知道,来了个有钱、嚣张、品味堪忧的棒槌。这样的人,除了成为笑谈,引不起任何高手的警惕。
他哼着小调,溜溜达达,拐进了临江府最大的茶楼——“听风楼”。
一进门,喧嚣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满堂喝彩。茶客们嗑着瓜子,高谈阔论,天南海北,奇闻异事,都在这茶水和唾沫星子里流转。
“小二,楼上雅座,最好的茶,最贵的点心,都给我上!”李闲嗓门洪亮,将一张十两的银锭拍在柜台上。
小二眼睛一亮,麻利地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引着李闲上了二楼临窗的位置。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楼下说书的台子,也能看到窗外大街上的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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