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崩塌,寂静无声。
当云昭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将汇聚了星陨、地魄与圆满“人灵”的纪元之光,轰入那“虚无奇点”的核心时,预想中的毁灭性爆炸并未发生。
那吞噬一切的奇点,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晶,先是凝固,随即表面蔓延开无数道温暖的白金色裂痕。紧接着,它开始向内坍缩、湮灭,逸散出的不再是冰冷死寂的意念,而是一种被净化、被驯服的纯粹虚空能量,如同初雪消融,无声地融入那片白金色的纪元之光中。
远征军残存的五十余人,伫立在破碎的虚空浮岛上,望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劫后余生的恍惚与胜利的狂喜,交织在每一张疲惫而坚定的脸上。
敖洄龙躯上的伤痕在纪元之光的余晖下缓缓愈合,她看向前方那道仿佛由光构成的身影,龙瞳中充满了震撼与欣慰。慧觉大师低诵佛号,周身佛光与那温暖的白光交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祥和。
他们赢了。
他们击退了那源自世界之外的、不可名状的恐怖。
万古的梦魇,似乎在此刻被终结。
然而,立于所有光芒核心的云昭,脸上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脆弱”。
就在纪元之光与虚无意志进行最终碰撞、法则层面相互湮灭的刹那,作为承载一切的核心,他的意识被强行拔高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维度。他“看”到了——那层保护着他们世界的、无形的壁垒,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探测的“裂痕”。这些裂痕,有些源自此次对抗的余波,更多的,则是在上一次、乃至更久远的“潮汐”中留下的、从未真正愈合的旧伤。
他更“听”到了——虚空本身那永恒不变的、冰冷的“背景音”。虚无意志并非一个独立的“敌人”,它就是这虚空背景音的一部分,是“无序”对“有序”本能的侵蚀与同化。它无法被彻底消灭,此次击退,只是暂时驱散了一片浓雾,而浓雾本身,依旧无边无际。
两个基于世界本源的、清晰的解决方案,如同冰冷的法则条文,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道路一:永恒壁垒】
燃烧自身与三颗纪元之核的全部本源,化作最纯粹、最坚固的法则材料,彻底修复并无限加固世界壁垒。此界将成为一个绝对安全的“温室”,隔绝一切外部威胁,可保至少万年太平。代价:文明将成为囚笼中的花朵,失去与外界的一切能量与法则交流,发展停滞,直至在永恒的安宁中逐渐失去活力,最终……内耗而亡。
【道路二:新生熔炉】
放弃修复,转而主动引导此刻已被“纪元之光”净化的、相对温和的虚空之力,通过这些壁垒裂缝,倒灌入世界内部。此举将引发现有天地法则的剧烈震荡与痛苦“重构”,文明将面临一场不亚于灭世的浩劫。但若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世界将完成升华,法则将更加坚韧多元,文明将获得无限的成长潜力,真正拥有迈向星海的资格。
抉择,如同两座巨山,压在他的肩头。
一边是看得见的万年和平,与缓慢的死亡。
一边是九死一生的痛苦涅盘,与不可限量的未来。
他的目光,穿透了虚空,落在了身后那片生机勃勃的世界上,落在了初曦城中那个白衣胜雪、正翘首以盼的身影上。
他看到了凌清瑶眼中的坚韧与智慧,看到了敖洄的战意与忠诚,看到了慧觉的慈悲与坚定,看到了阿木、阿湘等新生代的朝气,看到了联邦万族在碰撞中萌生的、微弱的融合火花……
温室,囚不住翱翔的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云昭的意志已然落定。
他转向凌清瑶方向所在,尽管隔着无尽虚空,他的神念却无比清晰地、温柔而决绝地传递了过去,如同最后的告别与托付:
“清瑶,我们要的不是一个安全的囚笼,而是一个能走向星海的……熔炉。”
话音未落,在敖洄、慧觉等人惊骇的注视下,云昭做出了超越他们理解的举动。
他没有收回那击溃了虚无的纪元之光,反而张开双臂,将那温暖而磅礴的白金色光辉猛然向内收敛!他以自身为桥梁,为支点,开始疯狂地引导那些被净化的虚空之力,倒灌入世界壁垒的无数裂缝之中!
“云昭!你做什么?!”敖洄发出惊怒的龙吟,她感受到一股庞大而陌生的能量正在被引入家园。
慧觉大师也面露骇然,他能预见到,这股力量的涌入,将对现有的一切造成何等冲击。
“守护者,不可!”一位人族长老疾呼。
云昭没有回应。他的身体在庞大的能量流转中开始变得透明,肌肤之下不再是血肉,而是流淌的法则符文与星辰轨迹。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却多了一种俯瞰众生的、属于法则本身的淡漠。
“走!”
他吐出一个字,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所有远征军成员,将他们猛地推向了世界壁垒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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