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这两个字,像两座无形的山,轰然压在了涂山幺幺的神魂之上。
她的身体还靠在渊皇的怀里,汲取着那能让她勉强站立的魔气,但她的意识,却被这三个字拽入了一片更深、更冷的渊薮。
她刚刚从父母赴死的记忆中挣扎出来,满心都是悲恸与仇恨,以为自己窥见了真相的全貌。
可渊皇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将她自以为的“真相”,砸了个粉碎。
什么叫……守护者?
守护谁?
“你……你说什么?”
涂山幺幺的声音干涩发颤,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渊皇胸前的衣襟,那华贵的黑色布料被她攥得变了形。
她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分辨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渊皇的神情,平淡得近乎冷酷。
他低头俯视着她,那双漆黑的魔瞳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所有的迷茫、震惊与无助。
他似乎很享受她这副模样,享受这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点揭开她世界真相的掌控感。
“听不懂么?”渊皇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你的父母,涂山长风,云曦月,并非你以为的,只是因为天赋出众而被青丘雪藏的普通长老。”
涂山幺-幺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连她父母的名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青丘,除了明面上的长老会,还有一个从不为外人所知的存在。”渊皇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涂山幺幺的心湖,激起层层叠叠的惊涛。
“他们被称为‘隐世长老’,不理俗务,不问世事,是青丘真正的守护神,每一位,都拥有着足以撼动三界一方的实力。”
“你的父亲,涂山长风,是青丘万年来剑道第一狐,他的‘九玄离火剑’,曾一剑斩断了魔界与幽冥界的空间裂缝。”
“你的母亲,云曦月,更是了不得。”
渊皇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那双魔瞳里,闪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
“她,就是上一代的‘天缘神女’。”
轰——!
如果说“守护者”是两座山,那“天缘神女”这四个字,就是一整片倾覆而下的天穹!
涂山幺幺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天……天缘神女?
她想起了自己脑海中,母亲那副风华绝代的模样。
无数根比星辰还要璀璨的金色丝线在她周身环绕,编织成世间最华美的法阵,那是她见过的,最强大,最完美的红线之力。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母亲天赋异禀。
可她从未想过,那竟然是……
“不可能……”涂山幺幺失神地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我娘她……如果她真的是天缘神女,为什么……”
为什么青丘从未有人提起过?
为什么她自己,从小到大,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青丘最温柔的狐,会给她做最好吃的桂花糕,会在她闯祸后,第一个把她护在身后。
“为什么?”渊皇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对她天真的嘲弄,“因为要保护你这个不争气的‘继承者’啊。”
“天缘神女的力量,是三界缘法的根基,也是无数野心家觊觎的目标。一旦暴露,迎来的不是尊崇,而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与掠夺。‘逆缘’,只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你的母亲,为了让你能有一个平安的童年,选择了自我封印绝大部分力量,与你的父亲一起,以‘隐世长老’的身份,作为自己的‘守护者’,藏匿于青丘深处。”
渊皇的解释,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涂山幺幺记忆中所有尘封的疑惑之门。
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她总觉得爹娘很忙,很少陪她。
别的狐狸幼崽都有父母手把手地教导如何牵引红线,只有她,是自己瞎琢磨,所以才总是闯祸。
她曾经为此委屈了很久。
现在她才明白,他们不是不爱她,而是在用她不知道的方式,守护着她,守护着整个青丘,乃至整个三界。
而她,那个被保护得最好的小傻瓜,却还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们赌气,耍赖。
一股巨大的,迟来的酸楚与悔恨,淹没了她的心脏。
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滑落。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愧疚。
“原来……是这样……”她哽咽着,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渊皇没有再扶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周围,那些被净化的魔物,依旧虔诚地跪伏着。
整个碎魂渊,安静得只剩下她压抑的,细微的哭泣声。
渊皇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
他需要她自己消化掉这一切。
他要的,不是一个需要他时时提点的宠物,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甚至能为他所用的,真正的“天-缘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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