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的春意,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浓郁些。紫金山南麓的大明帝国大学内,万物复苏,草木葱茏,莘莘学子穿梭于各大学院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求知与朝气。
帝国大学的核心建筑——行政院议事厅内,吴王朱栋端坐主位。他虽面色仍带几分病后的苍白,身形也比往日清减了些,但那双眸子已恢复了往昔的锐利与深邃,甚至因经历生死,更添了几分沉静的力量。
今日,他特意前来听取医学院与格物院的两项重要汇报。
首先上前的是医学院副山长、济仁堂医正顾清源。他身着素白医袍,气质清隽,眼神中闪烁着发现真理的兴奋与医者的虔诚。
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位留校任教的优秀毕业生,皆是年轻而充满干劲的面孔。
“臣顾清源,携医学院同仁,拜见吴王殿下。”顾清源躬身行礼,声音清朗。
“顾先生请起,诸位请起。”
朱栋虚扶一下,温和道,“听闻医学院有重大发现,孤心甚慰,愿闻其详。”
顾清源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开始陈述:“回殿下,臣等历经数年研究,翻阅古今医典,并结合多次实地走访、观察,终于在前朝人痘接种法基础上,找到了一种更为安全、有效的预防天花之法!”
“哦?”
朱栋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天花在这个时代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一旦爆发,十室九空,若能有效预防,无疑是活人无数、功在千秋的壮举。“详细道来。”
“此法,臣等暂命名为‘种牛痘法’。”顾清源解释道,“臣等发现,牛亦会感染一种类似天花的病症,称为‘牛痘’。挤奶妇或与病牛接触者,若感染牛痘,只会手臂局部出现脓疱,伴有轻微发热不适,但绝不会致命。而关键之处在于,凡感染过牛痘者,此后便不会再感染天花!”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等推测,牛痘病毒与天花病毒形貌相似,人体感染牛痘后,会产生能抵御天花的‘正气’。此过程远比直接接种人痘脓液安全,人痘若控制不当,反而会引发重症天花致死。”
顾清源身旁一位年轻教员补充道:“殿下,我们已在自愿参与的医学院学徒和少量招募的乡民身上进行了初步试验。接种牛痘者,确如顾医正所言,仅局部反应,无一例死亡或重病。随后,我们冒险让其中数人接触了轻型天花患者,他们均未发病!”
朱栋听着这跨越时代的发现,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牛痘在历史上的巨大作用,此刻由这个时代的医者凭借智慧和实践自行发现,更显珍贵。
他赞叹道:“好!好一个‘种牛痘’!顾先生,诸位医者,此乃活命万家、功盖千秋之发现!尔等凭借自身钻研,竟能窥得此天地生机之理,实乃我大明之幸,天下苍生之福!”
他话语中的肯定和高度评价,让顾清源等人激动得脸色泛红,纷纷躬身道:“此乃臣等本分,不敢当殿下如此盛赞。”
朱栋摆摆手,神色转为肃然:“然,医道关乎人命,尤其是此等预防瘟疫之法,更需谨慎。理论虽通,实践亦需万全。”他沉吟片刻,下达指令:“顾清源听令。”
“臣在。”
“孤命你全权负责‘种牛痘’法之验证与完善事宜。第一,即刻在南直隶范围内,寻访确患有天花之病患,需严格隔离,由医学院派出专人负责观察、取样,务必确保安全。第二,持孤手令,前往鹗羽卫诏狱,遴选因政治、职务犯罪被判秋后问斩之死囚十名。与他们说明利害关系,若自愿参与此次牛痘人体效用最终验证,不论实验结果生死,朝廷可给予以下恩典:其一,问斩之期推迟二年执行;其二,若其家眷被判流放,可保其一名家中未满八岁的男丁,于流放之地最繁华之县城落户,赐予旱田六亩,水田四亩,另赏大明宝钞贰佰贯,洪武重宝银币五十两。朝廷会派遣一名当地鹗羽卫保护此子至十八岁成人。然,其子孙三代,不可科举入仕,但可优先进入当地技术府学,学习一门生存手艺。”
他看向顾清源,目光锐利:“记住,务必向其阐明实验风险,自愿参与,不可强迫。实验过程,你需亲自把关,记录每一个细节,确保数据翔实可信。待死囚实验确认安全有效后,方可考虑在更大范围内,如军中、官署乃至民间逐步推广。所需一切人手、物资,皆可向神策提举司申请,孤会命李炎全力配合。”
顾清源深知此事责任重大,同时也为吴王考虑之周密、恩威并施的手段所折服,郑重叩首:“臣,领命!必不负殿下所托,定将此利国利民之法,稳妥呈现!”
处理完医学院的大事,朱栋心情愉悦,将目光转向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格物学院山长墨羽。
墨羽依旧是那副工匠打扮,衣衫上甚至沾着些许油污,但眼神炯炯,充满了创造者的热情。他上前行礼,声音洪亮:“殿下,格物院蒸汽机项目,亦有进展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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