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师傅像一摊烂泥瘫在码头的青石板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周身缠绕的黑气已被渡厄舟的金光涤荡一空,露出底下那张因痛苦而扭曲、苍白如纸的脸。他修炼的阴邪功法被破,根基已毁,形同废人。
几个家丁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陈渡在青娥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过度消耗精神力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他看了一眼失去威胁的阎师傅,目光便投向镇子深处,那座灯火零星、却暗藏汹涌的胡府。
“陈师傅,你怎么样?”林老先生关切地问道,脸上犹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无妨,歇一下就好。”陈渡声音沙哑,他深吸了几口带着河水腥气的凉夜空气,强迫自己清醒。他知道,阎师傅失手被擒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胡府,必须趁对方阵脚大乱时,直捣黄龙!
他走到一个跪着的家丁面前,沉声问道:“胡府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胡员外,还有哪些高手?”
那家丁吓得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地道:“回……回好汉……府里……府里现在乱得很……员外从河边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护院……护院大部分都被阎师傅带出来了……剩下的……不多……”
“书房在什么位置?”
“在……在府里最里面,挨着后花园的那栋独院……”
陈渡心中有了计较。胡员外是关键,必须抓住他,问出阴墟的阴谋和那邪物真核的准确位置。
“林先生,青娥,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照看好大师。”陈渡对祖孙二人道。接下来的行动凶险万分,他不能让他们再涉险。
“陈师傅,你一个人……”林老先生面露忧色。
“我有它。”陈渡举起手中的渡厄舟,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有些事,必须去了结。”
他不再多言,稍作调息,感觉精神力恢复了一些,便转身,再次朝着胡府的方向走去。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背影却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夜色依旧深沉。胡府高大的院墙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陈渡没有走正门,也没有再钻那条已被发现的暗渠。他绕到胡府侧面,这里院墙更高,但守卫也最松懈。
他深吸一口气,将精神力再次注入渡厄舟。这一次,他没有激发其攻击或防御的力量,而是尝试着沟通其中那股“大小如意”的特性。
集中意念,想象着自身与渡厄舟融为一体,变得轻灵,变得……可以逾越这高墙。
渡厄舟船雕微微一亮,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住陈渡全身。他感到身体骤然一轻,仿佛失去了大部分重量。他后退几步,助跑,纵身一跃!
这一跳,竟如同腾云驾雾般,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近两丈高的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府内的草地上!
成功了!渡厄舟竟还有此等妙用!
陈渡心中惊喜,不敢耽搁,凭借着家丁提供的粗略方位和自身对阴煞之气的感应(怀中的定阴盘虽已近乎失效,但与渡厄舟建立联系后,他对阴邪之气的感知敏锐了许多),朝着府邸最深处的独院潜行而去。
胡府内部果然一片混乱。偶尔遇到惊慌失措的丫鬟仆役,也都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根本无人留意他这个不速之客。阎师傅的失败,显然让整个胡府失去了主心骨。
很快,他来到了那片靠近后花园的独院。院子不大,环境清幽,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书房窗户里透出昏暗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陈渡没有贸然闯入。他伏在院门外的阴影里,仔细感应。书房里只有一道气息,紊乱而微弱,正是胡员外。周围似乎并没有埋伏。
他悄然靠近书房窗户,用指尖沾湿,捅破窗纸,朝里望去。
书房内一片狼藉,书籍、瓷器摔碎一地。胡员外独自瘫坐在太师椅上,头发散乱,眼神空洞,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空了的酒壶,嘴里喃喃自语,状若疯癫。
“……完了……全完了……阴墟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陈渡轻轻推开房门。
“谁?!”胡员外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地望向门口。当他看清是陈渡时,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成了绝望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是……是你……”他瘫坐回去,苦笑着,“你来杀我了?”
“我不杀你。”陈渡走进书房,关上门,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告诉我,阴墟的祭坛在哪里?那邪物的真核,藏在何处?”
胡员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祭坛?真核?嘿嘿……嘿嘿……你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祭坛……那是……那是‘阴窍’!是这清江浦的根!是运河的病灶!”
阴窍!林老先生也曾提过这个名字!
“说清楚!”陈渡逼近一步。
或许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或许是精神已经崩溃,胡员外不再隐瞒,断断续续地嘶吼道:“阴墟……他们不是要召唤什么……他们是要打开阴窍!彻底释放里面被镇压了千百年的幽冥之力!那邪物……那‘阴蛭’……不过是阴窍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所化,是开启阴窍的‘钥匙’之一!他们要用它,撞开最后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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