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仿佛凝固的墨汁,将天地万物都吞噬其中。
忠戟率领的五千精锐,便是在这片墨色中沉默行军。
没有火把,没有喧哗,甚至连铠甲碰撞的声响都被刻意压到最低,只有无数双脚踩过枯草与碎石的沙沙声,如同夜虫的低鸣,迅速被旷野的风声掩盖。
忠戟走在队伍最前,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耳中捕捉着远方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眼中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模糊的地平线。
他的心沉稳地跳动着,多年的沙场经验让他像一头老辣的猎豹,既充满了对猎杀的渴望,也保持着对陷阱的绝对警惕。
他知道,自己此刻肩负的,不仅仅是五千兄弟的性命,更是整个云霞关,乃至身后家国的安危。
将军将“诱饵”的重任交给他,是信任,更是重托。
天色微熹,灰白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远山与荒原的轮廓。
派出的斥候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返回,带来最新的消息:
“报!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北狄断后部队,约三千人,队形散乱,辎重丢弃颇多,行进缓慢,确似疲弱之师!”
另一路斥候补充道:“其主力部队已进入落鹰涧方向,尘头起处,颇为混乱。”
忠戟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冷硬的弧度。
演得还真像!
他深吸一口带着清晨寒意的空气,沉声下令:
“传令!
全军加速,咬住他们的断后部队!
记住,许败不许胜,接战即走,引他们来追!
把溃逃的样子给我做足了!”
“得令!”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这支沉默的军队骤然加速,如同蓄势已久的箭矢,朝着预定的目标猛扑过去。
很快,前方出现了北狄断后部队的身影,他们果然如斥候所言,队形松散,许多士兵步履蹒跚,甚至需要互相搀扶,丢弃在路旁的营帐、锅灶随处可见,一副仓皇逃窜的景象。
“杀!”
忠戟一马当先,发出震天的怒吼,手中长戟挥舞,率先冲入敌阵。
身后的五千将士如同决堤的洪流,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喊杀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接战之初,云霞关军士气如虹,砍瓜切菜般将北狄断后部队的外围搅得人仰马翻。
北狄士兵似乎毫无斗志,一触即溃,留下几十具尸体,便惊慌失措地向后败退。
“追!别放跑了他们!”
忠戟大声呼喝,率领部队紧追不舍。
然而,在追击过程中,他刻意控制了速度,并未全力冲杀,队伍的前锋与后卫之间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脱节。
在与北狄败军几次短暂的接触中,他麾下的士兵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些“伤亡”和“混乱”,仿佛因为追击心切而露出了破绽。
溃逃的北狄败军一路向着落鹰涧方向退去。
忠戟率军“穷追猛打”,但始终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的地形,山势逐渐收拢,道路变得狭窄,乱石嶙峋,枯木丛生——这里,已经接近落鹰涧的入口了。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
太安静了,连鸟雀的鸣叫都消失了。两侧的山林,仿佛隐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
就在这时,前方败退的北狄军队突然向两旁散开,露出了后面严阵以待的、衣甲相对整齐的部队!
与此同时,两侧的山林之中,战鼓声轰然擂响,无数北狄伏兵如同从地底钻出一般,显露出身影,密密麻麻的箭矢在晨曦中闪着寒光,对准了已然“深入”谷地的忠戟所部!
“果然有埋伏!”
忠戟心中冷笑,脸上却瞬间换上了一副“大惊失色”、“中计了”的惶恐表情,他勒住战马,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后队变前队,撤出山谷!”
云霞关的士兵们早已得到指令,此刻配合得天衣无缝,立刻显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队形“大乱”,争先恐后地向来路溃退,将后背“狼狈”地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之下。
北狄军阵中,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将领(正是北狄主帅麾下大将)见状,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愚蠢的南蛮子!果然追来了!儿郎们,给我杀!一个不留!”
他挥刀向前,埋伏已久的北狄士兵如同潮水般从两侧山坡冲下,喊杀声震天动地,朝着“溃逃”的云霞关军猛扑过去。
他们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压抑的恐惧和败退的屈辱在此刻化为疯狂的杀戮欲望,只想着将这支孤军深入的敌军彻底歼灭。
忠戟一边“狼狈”后撤,一边冷静地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他看到北狄的伏兵几乎尽数出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咬在他的队伍后面,完全被“猎物”的溃逃所吸引,一步步被引入了落鹰涧这狭窄的死亡之地。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将这群自以为得计的猎人,彻底引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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