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城朝着地图指示的东方,踏着晨光,开始了新一天的跋涉。背后的伤口在金疮药的作用下清凉了不少,但每一次迈步依然牵扯着痛楚,提醒他昨夜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腹中的饥饿感并未因那几个干瘪野果而彻底消退,如同附骨之疽,微弱却持续地消耗着他的体力。
然而,与之前三天漫无目的的逃亡不同,此刻他的心中燃着一簇微弱的火苗。那是由山神庙中的奇迹、《孟子》引发的白光、墙上的《道德经》刻文以及怀中三本指向“圣迹”的书籍共同点燃的。希望,是这个绝望世道里比食物更珍贵的养分。
白日的荒原并非绝对安全,只是魔物大多不喜阳光,活动相对减少。他依旧警惕万分,耳朵捕捉着风声中的任何异响,眼睛不断扫视着地平线上任何可能移动的黑点。怀中三本书紧贴着他的胸膛,仿佛能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给予他安慰。
根据书脊地图的粗略指示,“圣迹”似乎位于东方的一片丘陵地带。王青城依稀记得,老人们曾说过,东边过去是有名的“文脉”所在,古时出过不少大儒,也有许多荒废的书院和先贤遗迹。或许,那里真的有一线生机。
他一路跋涉,避开那些看起来过于诡异的地形,比如萦绕着不散黑雾的洼地,或者寸草不生、土壤呈现不祥紫黑色的区域。途中,他又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浆果和可食用的块茎,勉强果腹。水源是个大问题,干旱龟裂的大地难见清流,偶尔找到的小水洼也大多浑浊不堪,带着一丝魔气污染特有的腥甜味,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用衣角过滤后少量润喉,不敢多饮。
日落时分,他估算着行程,至少已经走出了数十里地。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茂密——或者说,相对不那么荒芜——的枯木林。林木大多已经死亡,枝桠扭曲地伸向天空,如同绝望的臂膀,但至少提供了些许遮蔽。
必须在夜幕完全降临前找到过夜的地方。王青城加快脚步,深入枯林。
在林间穿梭时,他忽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回头一看,是一块半埋于土中的石碑,上面刻的字迹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学”字的轮廓。
“这里…莫非是某个旧书院的遗址?”王青城心中一动,仔细打量四周。果然,在歪斜的树木和茂密的枯藤间,他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加工过的石块,像是房屋的基座或断壁残垣。
希望再次升起。如果有书院遗址,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甚至是一些被遗弃但有价值的物品。
他趁着天光尚未完全消失,在废墟间仔细搜寻。大部分区域都已彻底毁坏,被泥土和枯叶掩埋。终于,在一处似乎曾是讲堂的较大废墟角落,他发现了一个被倒塌梁柱和瓦砾半封住的洞口。洞口黑黝黝的,似乎通向地下。
一股陈腐但并无魔气特有的腥甜味的气息从洞中飘出。王青城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夜间荒野的危险,以及这可能是一处难得的庇护所,他决定冒险一探。
他费力地清理开洞口的碎石和朽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这是在庙中找到金疮药时一同发现的,小心点燃。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向下的石阶。
石阶布满青苔,湿滑不堪。他小心翼翼地步步下行,约莫下了二十余级,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约莫寻常百姓家的堂屋大小。室内空空荡荡,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蛛网遍布。空气凝滞而潮湿,但奇怪的是,似乎有一种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沉静气息,将外界的污浊与魔气隐隐隔开。
火折子的光芒有限,王青城仔细打量四周。石室墙壁是粗糙的岩石,看不出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像是一个天然洞穴被稍加利用。一角堆着一些早已朽烂不堪的木箱碎片,轻轻一碰就化为齑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石室中央。那里有一个低矮的石台,像是祭坛或桌案。石台上,静静地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枚方印,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暗沉,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印钮雕刻成一种古朴的异兽形状,具体是何物种,王青城竟辨认不出。印身上刻着三个古篆大字——“石敢当”。
另一样,则是一页薄如蝉翼、触手温润的玉片,大小如寻常书页,通体晶莹,却空无一字,在火折子的微光下,流转着一种内敛而柔和的光华。
“石敢当…”王青城默念这个名字。他曾在一些古籍中见过记载,“石敢当”是古代用于镇煞辟邪之物,常立于路口、桥头、宅院之外,以禁压不祥。这枚古印,想必是某种更加强大的法器。
而那页无字玉书,更是神秘莫测,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
巨大的惊喜和敬畏感充斥王青城的心头。他没想到,在这荒废的地下石室中,竟真的能找到先人遗宝。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青衫,对着石台郑重其事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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