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国抉择,新征程
钦差李纲的马车碾过黑山坳新铺的青石板路,“咯吱 —— 咯吱 ——” 的声响拖得漫长,像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空旷的街巷里回荡。车帘被寒风掀起一角,李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从缝隙中探出来,投下最后一眼 —— 浑浊的眼底里,忌惮如深潭藏冰,不甘似火星明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像淬了毒的匕首,轻轻刺破了 “北境共守” 的虚假和平。这一眼,便是明确的宣告:黑山坳与中央帝国之间,那层靠礼节与试探维系的温情遮羞布,已被彻底撕裂,露出权力博弈下森森的白骨与獠牙。
议事堂内,炭盆里的老松木烧得正旺,“噼啪” 声中迸溅的火星,将众人的影子在斑驳的土墙上拉得扭曲变形,时而舒展如鹰翼,时而蜷缩似困兽,竟像一场无声的群魔乱舞。萧锐抱臂倚在墙角,身上那件山鹰部的黑色皮袍还沾着晨起的霜花,在堂内暖意中渐渐化作细密的水珠,顺着衣料上的狼纹络缓缓滑落。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狼头刀柄 —— 那是斩杀蛮族首领后缴获的战利品,象牙刀柄被体温焐得温润,冷笑声却像冰棱碎裂般清脆:“三皇子这头喂不饱的饿狼,上次送火油车图纸时就没安好心,故意篡改焊缝参数想让咱们自爆。现在见咱们拆穿了他的把戏,怕是要调虎豹豺狼来北境了。”
“来得好!” 赵铁柱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梨木座椅的扶手上,木料被压得发出 “吱呀” 的痛苦呻吟,指节处的旧伤因用力而泛红。他眼底燃着熔岩般的怒火,连鬓角的胡茬都仿佛竖了起来:“惊雷队的枪管还留着上次试射的余温,棱堡外的陷坑还空着没填,正愁没个像样的对手来祭旗!”
张猛的洪亮嗓音紧随其后,震得梁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落在他刚从垦荒区回来的粗布衣襟上:“让那些养在帝都、穿绸缎的软脚虾来试试!看看咱们用水力锻锤造的惊雷枪,能不能把他们的锦绣前程打个稀巴烂,让他们好好尝尝,什么叫做黑山惊雷的厉害!”
激昂的声浪如海啸般在议事堂内翻涌,连负责记账的老周都忘了拨弄算盘,手指捏着算珠,发出 “嗒嗒” 的金戈相击般的脆响。就在这时,林烨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 这个简单到近乎随意的动作,却让沸腾的议事堂瞬间冻结,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只剩炭盆里的火焰还在 “噼啪” 爆出火星,映得他眼底的光明暗交错。
“战,我们早已无所畏惧。” 林烨的声音像经水火淬炼的精钢,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人心的重量,“但我们必须先想明白,接下来挥出的每一刀、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不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决定这片北境土地,该由谁来书写规则,该由哪种秩序来守护苍生。” 他迈步走向墙前那张巨大的北境地图,羊皮纸绘制的地图上,用朱砂和炭笔标注着一个个据点 —— 青石镇的红圈旁写着 “粮源”,鹰嘴崖的黑三角标着 “防御要地”,每一处标记都浸着之前血战的血与火。他指尖轻轻划过这些印记,语气陡然沉了几分:“蛮族来犯,要的是我们的命,是这片土地的控制权;而朝廷忌惮我们,要的是我们的魂,是我们亲手建立的新秩序 —— 他们容不得北境有不靠皇权、能自己站起来的势力。”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雷霆般掠过堂内每张熟悉的面孔 —— 赵铁柱的刚毅、萧锐的桀骜、忠伯的忧虑、萧月瑶的聪慧,一一被他收进眼底,声音里添了几分决绝:“所以我问大家,我们是要守着黑山坳这方寸之地,像温水里的青蛙,等着朝廷派来一波又一波的军队围剿,最终被耗死在这里?还是主动走出去,让黑山坳的律法,成为整个北境的律法;让我们信奉的‘凭本事吃饭’的秩序,成为天下人都能依靠的秩序?”
萧月瑶手中的青瓷茶盏轻轻一颤,“叮” 的一声轻响,如碎玉投进平静的湖面,在满室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她抬眸看向林烨,眼中闪着明亮的光:“林兄的意思是…… 我们要举起反旗,重定乾坤?”
“不止是重定乾坤。” 林烨缓缓摇头,声音里忽然多了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力量,像破晓的第一缕光,刺破了众人心中的桎梏,“我们要向天下证明,没有世袭的贵族,没有天生的奴才,凡人凭着自己的双手、智慧和不肯屈服的骨气,同样能建起不输王侯将相的基业!惊雷枪的轰鸣,不该只用来自保、用来击退蛮族,更要为一个没有压迫、人人平等的新时代,鸣响开幕的礼炮!”
这番话如九天惊雷,狠狠劈开了众人心中的固有认知,让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忠伯拄着拐杖,轻轻敲击着地面,“笃笃” 的声响像迟暮的钟声,带着老辈人的审慎与担忧:“可…… 可名不正则言不顺啊。咱们没有皇室的旨意,没有正统的名分,贸然起兵,怕是会被天下人骂作‘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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