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近乎疯狂的劳动节奏中飞逝。
秋意渐浓,天空变得更高远湛蓝,但吹拂过废墟的风也带上了愈发明显的凉意,催促着每一个人加快速度。
“空中堡垒”的雏形,在一袋袋泥土、一锤锤敲击、一滴滴汗水中,艰难却坚定地从蓝图变为现实。
最初的几天是最难熬的,肌肉的酸痛深入骨髓,每一次起床都像是一场酷刑。
手掌上的水泡磨破了,结成厚厚的、粗糙的茧子。但没有人抱怨,更没有人退缩。
求生的本能和对安全的渴望,压倒了所有疲惫与痛苦。
林澈很快发现,他最初的计划还是过于理想化了。
挖掘和运输土壤的难度远超想象。楼下的土壤并非取之不尽,很快就被挖掘一空。
人们不得不向更外围的区域扩展,甚至冒险进入一些半坍塌的楼房底层庭院
这使得工作效率大大降低,也增加了遭遇零星变异生物的风险。
于是,策略不得不进行调整。
老张和林澈、林莫以及几个有经验的老人商议后决定:
集中力量,优先保证三栋结构最坚固、彼此距离最近且原有消防通道或维修梯子较为完好的楼栋的改造。
其他楼栋暂时放弃,只做最简单的楼梯破坏处理,作为缓冲和预警区。
目标的聚焦让工作变得更有成效。
男人们分成两班,日夜不停地挖掘、运输。
火把和油灯被充分利用起来,在夜色中,那些在楼梯间负重艰难上行身影
被跳动的火光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古老壁画中描绘的劳作者,悲壮而坚韧。
林莫依然是绝对的主力。他的体能仿佛没有极限,沉默地承担着最重、最危险的活计。
他不仅是运土的主力,在砸楼梯时,也是抡动最大铁锤的那一个。
沉重的锤头带着风声砸下,混凝土碎块四溅,楼梯结构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段段崩塌。
每当这时,他总会下意识地将林澈拉到自己身后,用宽阔的后背挡住可能飞来的碎石。
他们的默契与日俱增。
往往林澈一个眼神,林莫就知道他是需要工具还是需要休息。
林澈则细心地将水分和食物准备好,趁林莫短暂的歇息间隙递过去,并用湿布擦拭他脸上、颈间混合了泥土和汗水的污渍。
这种相互的照顾自然而亲密,在极度疲惫和高度专注的状态下,仿佛成了本能,超越了言语,也模糊了某些界限。
周围的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带着一种欣慰的默许。
女人们的工作同样繁重而关键。天台上,土壤被一寸寸铺平、压实。
她们用能找到的碎砖块、旧木板仔细地垒出菜畦的边界,甚至发挥智慧,用破旧的塑料布和铁丝搭建起简易的防风棚。
种子被无比珍视地播撒下去,每一天,都有女人轮流守在天台
像呵护婴儿一样照料着那些刚刚冒头的、嫩绿的希望。
后勤的压力巨大。粮食消耗得飞快。采集队不得不冒险越走越远,带回来的食物却越来越有限。
大锅里的粥越来越稀,窝头里麸皮和野菜的比例越来越高。
但没有人争抢,老人们总是默默地将锅里相对稠厚的那部分,舀给干活最卖力的男人们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那种无声的牺牲与共享,成为了维系这个临时共同体最坚韧的纽带。
崔婶和小石头也融入了这份集体的努力。崔婶的手巧得到了发挥
她负责修补大家在劳动中破损的衣物和手套,飞针走线,沉默而高效。
小石头则像个小小的尾巴,跟着奶奶,或者帮后勤的老人递送一些轻便的东西。
他依旧瘦小,但脸上渐渐有了一点血色,那双大眼睛里的惊恐,也逐渐被一种懵懂的忙碌和偶尔的好奇所取代。
林澈有时会偷偷塞给他一小把晒干的野枣或一块小小的肉干,孩子会飞快地藏进口袋,然后对着林澈露出一个羞涩又明亮的笑容。
然而,紧张的劳动并未能完全驱散西边带来的阴影。
每当夜幕降临,劳累的人群陷入沉睡,哨塔上的值守者总会格外警惕地望向西方的黑暗。
关于“丧尸”的传闻和想象,在寂静的深夜里悄然滋长
成为每个人心底不敢触碰的噩梦。有时,夜风会带来一些遥远而诡异的声响,或是变异生物的嚎叫
总会引起一阵短暂的恐慌和骚动,直到确认是虚惊一场,人们才能再次带着不安入睡。
这天下午,发生了一件意外。
在挖掘一栋较远楼房底层的土壤时,一个中年男人不小心触动了松动的废墟结构,几块预制板突然坍塌下来!
惊呼声中,男人被埋住了半条腿,虽然很快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挖了出来
但腿骨显然骨折了,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劳动被迫中断。老张和林澈急忙赶过去。药物极度匮乏,尤其是治疗骨折的。
老张只能用自己有限的赤脚医生经验,找来木板进行简单的固定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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